蘇大老爺本也想跟去,但眼前崔氏的身後事也要打理,被旁邊魏姨娘勸了幾句,又見蘇歆瑤已經帶著大夫走了出去,因此躊躇了一下,還是留了下來,一疊聲的讓筎風把家中管家叫過來,安排崔氏的一應身後事宜。
蘇才哲日前因為風寒,因此被崔氏吩咐遷進了內院,這麼兩三天下來,本來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結果沒想到一塊糕點下肚,居然就情況惡化起來。
路上蘇歆瑤三言兩句就問清楚了事情的全部過程。
縱然心中還是悲痛異常,但蘇歆瑤此時也強自打理起精神,崔氏已經過世,就算揪出仇人,也隻能報仇泄憤罷了,崔氏卻是再也活不過來了。而自己的小弟,命在旦夕,卻還有一線生機,自己能早一刻過去,隻怕小弟的性命就早一刻有救。
隻不知,究竟小弟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但隻要還有一口氣在,自己縱然拚盡了全力,也不讓小弟有些許差次。
劉媽媽一路已經回答蘇歆瑤的好幾個問題,看著大姑娘有條不紊的問話和冷靜的神情,她原本惶急的情緒也平穩了許多。
剛才蘇才哲病倒後,她見勢不妙,忙趕到了主屋,卻猛然聽說了太太過世的消息,本來這樣的情況下,應該不再去增添麻煩,但三爺的情況危急,在這種混亂的情形下,那些心懷叵測的人們更有機會向三爺下手,旁的不說,就光憑那些婆子居然敢攔住自己進入主屋就可見一斑。
三爺是府中唯一的嫡子,卻又年幼體弱,多少人看的眼紅眼熱。以前太太在的時候還好,現在太太不在了,若是蘇大老爺不察,被人下手的機會是很多的,更別說魏姨娘早就眼熱了,若三爺真有個好歹...
想到此處,劉媽媽這才急了,豁出命去衝進了主屋,沒想到除了蘇大老爺外,自家大姑娘居然回府了。
大姑娘昨日得了佳人會的魁首,還為太太掙了誥命回來,不管太太現在是怎樣的情形,但在府中,大姑娘必然身份更加顯赫,縱然是老爺,也不敢輕視。
平日雖然她接觸大姑娘不多,但也知道大姑娘是個明理能幹的。加上她從來都很疼惜弱弟,不管怎樣,現在總算有人能為三爺拿主意了。
說話間,幾人很快就到了蘇才哲現在居住的屋子。
屋子是在青雲苑正院的西麵,紅牆綠瓦,一進門就是幾杆翠綠的湘妃竹,竹下幾叢菊花開的正豔,草叢中響起蟈蟈的叫聲,顯得整個院子更加幽靜。
一行人很快的穿過回廊來到正屋麵前,門口竹簾垂落,卻不見一人,劉媽媽變了顏色,“小桃去哪裏了,我明明讓她守在這裏的。”
不過這時候也不是追究小丫頭去處的時候,劉媽媽打起簾子,讓蘇歆瑤和餘大夫進了屋子。
屋子不大,但布置的雅致清新,其中一個角落處正擺放著一張雕花大床,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鬟正在床前守著,原本一張白淨圓潤的小臉上,此刻滿是憂愁焦慮。
蘇歆瑤三步並成兩步,趕到床前,一見蘇才哲的麵目,當下臉色有些改變。
隻見小弟原本紅潤的小臉上,此時已經慘白一片,甚至還有些泛著青色,而嘴角不斷的流出白沫,小丫鬟之前一直用手帕將那白沫抹去,現在見到大姑娘進了房間,忙站立起來行禮。
蘇歆瑤此刻哪裏還有心情理會這些,她打量了一番,隨手就要拉過蘇才哲的手腕,卻聽到身後傳來餘大夫的聲音,“還請小姐讓一讓,讓在下給小少爺把一把脈。”
蘇歆瑤這才醒悟過來,剛才一見蘇才哲,她心急之下,什麼都沒顧上,而餘大夫卻不會忘記他來到這裏的初衷,因此見蘇大小姐有時失神,因此才不得不出言提醒。
這一路行來,餘大夫觀顏察色,從兩人的對話中,就已經知道這位大小姐是個條理清楚,敏毅果敢的人,平日他雖然出入內宅,卻甚少和女眷接觸,但這並不妨礙這他對這位蘇小姐的讚許。
蘇歆瑤忙退過一邊,說道:“還請大夫為我弟弟診療。”
就在之前一瞬,白芍已經在她耳畔說道:“歆瑤,你先讓那大夫診療,你弟弟看著雖然情形不好,但在一個時辰內定然不會有性命之憂,等他看過,我們再看。”
有了白芍的這一番話,蘇歆瑤才能坦然讓開。
餘大夫身後跟了一個藥童,此刻已經從身上背負的醫箱內取出手枕來,將蘇才哲的手放在上麵,細細的診療起來。
良久,餘大夫臉上露出了一股奇異之色,他將目光投到蘇才哲麵上,然後站起身,翻開蘇才哲的眼臉,觀察了半響,又掰開蘇才哲的口腔,認真看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