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又一閃,宇文決的手腕上也被割出了一道細長的口子,口子不深,卻依舊有鮮血流出。
緩緩的,他的鮮血流到了石台前,同樣被吸到了石台上,和厲宇倫的鮮血混合在了一起。
石台光芒大放,鮮血在台上的紋路中遊走了一圈,最終流到了台下另一邊的血槽中,向邪神雕像流去。
怪物興奮的看著石台,它在期待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鮮血流到了邪神雕像前,雕像的手臂開始移動,以舉杯的姿勢停在了半空,手中憑空多了一隻臉盆大小的黃金酒杯。
在人類眼中,那應該被稱作酒缸。
血液順著雕像的腳向上蔓延,形成了一條線,流經雕像手臂,彙聚到了酒杯中。
雕像開始慢慢的轉動頭顱,眼中有微弱的紅光發出,直盯著手中的酒杯,巨大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垂涎之色。
一個時辰後。
怪物依舊興奮的看著石台,連動都未曾動過一下。
邪神雕像眼中的紅光,卻是較先前盛了許多,看上去十分邪惡。
而厲宇倫和宇文決,在流了一個時辰的血之後,開始麻木,他們感覺不到疼,他們的血流的極其緩慢,卻依舊失了很多血。
他們眼前發黑,睡意不斷向他們襲來,麵色蒼白如紙,咬牙堅持著,不讓自己睡過去。
因為,他們如果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最受煎熬的,莫過於淩千雪,她不知道為什麼怪物沒有放她的血,她沒有因為自己沒被放血而感覺到慶幸,反而感覺到了一種無力。
一個時辰裏,她眼睜睜的看著同伴的血一點點流失,卻無法阻止怪物,這種折磨,比殺了她還難受。
“你放了他們,你想要我做什麼?你不是說我長的像那位瀾漪嗎?你很愛她是嗎?她的話你都會聽是嗎?”終於,淩千雪忍不住,呼喊出聲。
那怪物眼睛一亮,衝到了淩千雪麵前,一隻毛茸茸的手托起了淩千雪的下巴,幾乎是貼著她的臉道:“怎麼?你對瀾漪很感興趣?”
淩千雪感覺下巴上好像有一隻毛毛蟲在爬,她惡心,想要嘔吐,卻是強忍了起來,道:“是,我對她很感興趣。”
淩千雪看的出來,這怪物在生前,一定對那位瀾漪愛的很深,否則它不可能對她這麼一位陌生人提起她。
“她很美,就像你一樣,可惜她已經死了,靈魂去侍奉血神大神了。”怪物收回了手,道。
“不,她沒有死,我就是她的轉世。”淩千雪道。
“那我問你,從前瀾家,共有幾位姐妹?都叫什麼名字?”怪物道。
淩千雪一窒,這種問題,她怎麼可能會知道,然而她冰雪聰明,馬上便想到了應付辦法,道:“難道每一位轉世的人,都能完整的保留前世的記憶?”
“你不是她,你不是,她的靈魂,已經屬於血神了。”怪物深深的看著淩千雪,搖頭道。
“我是!我隻記得我前世是瀾漪,還有你,其它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淩千雪急道。
“那我叫什麼名字?”怪物問道。
“你是祁玉,不是嗎?”淩千雪道。
“你,你真的記得我?”怪物吃了一驚,他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先前說過自己的名字。
“我當然記得你,你當時很愛我,不是嗎?我的話你都會聽,是不是?”淩千雪強忍住那股惡心的感覺,道。
怪物低下頭,陷入到了痛苦的掙紮中,此時他腦子裏隻有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你當時很愛我,我的話你都會聽,是不是?”
可是,他腦子裏卻有另一個聲音在說,她在騙你,她根本就不愛你。
每當他想起當年那個仲夏,岸邊細柳前,他深愛的人跟別的男人緊緊相擁,四唇相接時,他都會忍不住顫抖,他自卑,自己比不上那個人,在他麵前,自己就像是一棵小草,而他,是一棵大樹,風吹不倒,太陽曬不死。
他憤怒,他不明白,為什麼和自己大小一起長大的人,會愛上別人。
這種極端的恨意,最終讓他和瀾漪形同陌路,走向了兩個極端。
這種恨意,驅使著他,成為了血神的忠誠奴隸,死而無悔,因為他相信,隻有血神,能給他無窮無盡的力量,讓他發泄心中的恨。
這種恨,讓他經常會丟三落四,連自己說了些什麼都不記得。
突然,他扒下了穿在身上的皮囊,露出了他本來的麵目。
他是一個麵目清秀,身材並不高大的青年,他一身白衣,臉色卻是蒼白的可怕,那完全不像是一張人臉,像是用脂粉畫的一樣,不真實。
確切的說,他現在已經不算是一個活人了,他已經死了不知道多久了,是血神,讓他永遠不朽,賜予了他力量。
然而,他麵前的人,卻擁有更大的力量,能讓他脫下身上能保護他不受傷害的偽裝,慢慢的走向了她。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她的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