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司徒府後,靈峰和宇文決並沒有馬上回客棧,他們的心情說是沉重,又沒那般千斤巨石蓋頂的壓力,說是輕鬆,卻也沒有那般脫俗釋然的灑脫。
靈峰受傷的右臂已經沒有了疼痛之感,隻是那酥麻,如同千萬隻螞蟻在皮膚上爬的感覺,一直攪的靈峰心神不寧,他的右臂,怕是沒個十天半月,無法恢複如初了。
宇文決還年輕,很多事情他現在想不通,尤其是當日他離開太白仙山時,邱正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自己的後輩一般,寄予厚望,今天司徒玄看他時的眼神,竟然和邱正如出一轍,想必他們都是希望自己將來能成大器吧。
隻是,他的實際年齡,似乎是真的有些大了,確切的說,已經超過了一些人的想象,實際上算起來,他可能隻比靈峰小二三歲而已。
他的心態和靈峰相比,卻是相差甚遠,從小到大,他都是生活在別人羨慕的目光中,在那聲聲讚歎聲中成長,他之前所經曆的,隻有榮譽,驕傲。
而現在,他被邱正一下子打入到了黑暗中,從踏進覺隱部的那一刻起,他今後的命運,便已經注定會在見不得人的黑暗中渡過,即便是明麵上他可以沐浴在陽光下,實際上,他的靈魂,卻已經屬於黑暗,那裏,沒有光,隻有陰謀詭計和血腥。
如此大的反差,讓宇文決感到十分的不習慣,他此時甚至以為,先前發生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虛幻中,他懷著激動無比的心情和靈峰戰了一場,在麵對死亡時,他出奇的冷靜釋然,卻是被邱正所救,也許邱正後來看中了他的驚人天賦,這才決定直接收他進太白仙山,入了覺隱部。
隻不過,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並非是虛幻,並非是宇文決想象出來的,他感覺冰冷,無助,尤其是在夜晚時分,即便現在是盛夏,他卻隻感覺到了如同凜冬般的寒冷,那種寒冷,深入骨髓。
好在,在靈峰在,這個他曾經的對手,如今真真正正的跟他站在了同一條路上,相同的身份,相同的目標,相同的步伐……
也許,有靈峰在,宇文決便可以不必去想那些讓他心發涼的事。
“你可是感覺到了冷?”靈峰目光看著前方,慢慢的向前走著,突然道。
宇文決心頭一驚,不由自主的轉頭看向了靈峰,他的側臉映襯在了燈光下,線條竟然是那般的剛毅,就仿佛那微弱的燈光,要比陽光還要強一般,能夠完全將他的臉照亮。
慢慢的,宇文決感覺到了一股暖意從心中流淌,驅走了寒冷,沒錯,就是靈峰,就是他身上的光明之力,讓他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絲光明,也許,加入覺隱部,並非是一件壞事。
“不,我不冷,我感覺有一團火在我眼前跳動,有了它,我就不會迷失方向。”宇文決笑著道。
“你說的那團火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熄滅,所以你需要自己凝聚出了團可以驅走黑暗的火來,讓它長久不滅。”靈峰看了宇文決一眼,道。
宇文決搖頭,道:“不會的,我相信,隻要我還沒倒下,那團火就會一直燃燒。”
靈峰淡淡一笑,他想起了在司徒府時,宇文決不肯獨走,留下時那堅決的眼神,或許在他心中,有著一股信念在支撐著他,即便是麵對嘯天境強者,也不曾有絲毫的畏懼。
“在司徒府時,你為何不走?”靈峰道。
宇文決笑了笑,道:“你不也沒走麼?”
靈峰大笑了起來,重重的拍了拍宇文決的肩膀,之後他並未收回手,左手依舊搭在了宇文決的肩膀上,兩個人步伐一致,加快了腳步向前走去。
或許,這便是兄弟,一生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