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悠不敢問下去,韓清遠猶自沉浸在迷離的往事中,他的手隻是神經質的顫抖。
過了許久,他像是從那個夢裏清醒起來,他的眼神漸漸陰鷙起來。他看著靜悠,惱怒道:“你到底想打聽什麼?我們的事你別攙和進來。”
“爸爸,”她哀痛道,“已經攙和進來了,如果讓我死,也讓我死得明白些,好不好?”
韓清遠的眉毛擰在一起,不耐煩到極點:“我和宋煜不過是商場上的較量,海倫的死隻是他一個借口,你並不了解他,你聽他在這兒胡說八道。”
“可是,方茱莉說…”她突然住了口,說不下去了。
韓清遠卻大聲嗬斥:“那個瘋婆子,她說的話你也信,你是糊塗了是不是。”說完,他突然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盒子,小小的木質盒子十分精致:“我在銀行裏存了一筆錢,還有在國內給你買了一棟房子,本來是想你結婚時給你做嫁妝的,你現在拿去吧。還有你馬上走吧,別留在這裏了。”
他將東西留在塞到她手裏,說道:“宋煜的話你已經聽到了,他並不愛你,你娶你,隻是為了羞辱我,離開他吧,在他身邊越久,隻會更加難堪。”
終於還是被爸爸這樣直白的說出來,沒有絲毫修飾,讓她感到難受到極點,本來還想掩蓋什麼,可是就這樣被明明白白的說出來,讓她沒了回轉的餘地。
她忍住眼淚:“可是我走了,你怎麼辦?”
韓清遠卻冷哼道:“你不要管我,宋煜小看了我,我苦心經營這麼多年,不會給自己留下後路嗎?”
靜悠卻想著宋煜那冷冰冰的話,不知為什麼竟模糊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句話: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原來不明白卓文君為何如此堅決,現在知道一分感情至真至美,容不得半分褻瀆。
她默默點頭,說道:“我跟他離婚就是,本來拉斯維加斯多得是興之所至,逢場做戲的夫妻。”雖然明明知道,可是這樣說出來,似乎聽到了心髒碎裂的聲音。
“離婚,有必要去離婚嗎?你們這個婚姻,宋煜何曾放在心上。依我看,你不用回去,我去給你訂機票,你馬上走。”
“可是,我的護照不在身上,我得回去。”
“靜悠,不要讓宋煜發現,如果讓他知道,你就難以脫身了。”韓清遠的聲音陰沉。
靜悠隻覺得害怕,不明白他還會有什麼麵貌是自己所不知道。她想了又想,想到自己還有不知道的事,可是有些事不知道,不是更好些。恍惚中,茱莉的紅唇依舊翕動,吐出令她戰栗的事實。
她搖搖頭,甩掉那些浮在腦海裏的可怕的想法:“我拿到護照,就聯係你。”
回到家裏,劉嫂已經在做晚餐了,空蕩蕩的客廳裏沒有人。她輕手輕腳走上樓梯,進了臥室,找出證件放在包包裏。打開衣櫥看了一下,都是宋煜給她買的衣服,她伸出手,思索了片刻,又縮回來。她站在那裏無限悵然,又拔下手上的戒指,放在了床頭上,才終於離去。
她依舊輕手輕腳下了樓梯,穿過客廳。誰知劉嫂竟探出頭來,說道:“太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靜悠若無其事笑笑:“我剛回來的。”
劉嫂笑道:“先生今天回得早,吩咐我做了你最愛吃的菜。”
靜悠吃驚道:“先生,回來了?他在哪裏?”
劉嫂笑著指指樓上,她才看見宋煜站在三樓的樓梯上,正似笑非笑望著她。
靜悠看著他慢慢走下,一條中灰色的褲子,咖啡色的卡丁衫,多了瀟灑隨意的味道。
可是她卻緊緊攥著手中的包包,手心冒汗。隻見宋煜狀似無意的看了她一眼:“怎麼,剛回來,又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