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始終占線,宋煜心裏開始焦躁,她喝醉了卻不知在哪裏,他匆匆拿了衣服,朝樓下飛奔。這時卻聽到宋煒叫道:“哥,這麽晚了去哪裏?”宋煜停住腳步,扭過頭去,看宋煒洗完澡,頭發濕濕的覆在前額,居高臨下,站在那裏望著他。他猶豫了一下,說道:“你先睡吧,我有急事先去處理一下。
他急急發動車子,把電話撥了過去,戴上耳機,許久才聽到她的回音,她依舊是含糊不清的嘟囔,他開著車,說道:“靜悠,你現在在哪裏?”這是第一次他叫她的名字,用了那麼一種低低的溫柔的的聲音,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阿煒,你不在,潔尼也不在,隻剩下我一個人在這裏”。
“潔尼呢?”
“她去約會了,她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我隻有一個人,隻有一個人。”她的抽泣聲像一個孩子。
宋煜心裏有了一分篤定,他開著手機,聽她絮絮叨叨的講話,朝她公寓的方向疾馳而去。
在她的公寓前,他下了車子,看她依然穿了那藍色的衣服,蜷縮在台階上。她手裏拿了一個的大大的酒瓶,裏麵的酒已經所剩無幾,他慢慢踱上台階。她的頭低低垂著,頭發散著,像一道厚厚的帷幕,遮住了她的臉。她的手伸出來,攥住了他的衣角,那麼緊,似乎用盡了全身的氣力,那白皙的手上青色的血管凸出來。她的聲音低低的無限哀傷的說著:“阿煒,你來了。”他慢慢蹲下來,扶起她的臉,說:“是我。”她的眼睛裏注滿淚水,臉頰酡紅,微微一笑,那笑容裏似含了無數苦楚,她歪著頭,似乎看見麵前的阿煒很溫和的臉,她鬆開了手,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
他扶她起來,她一個趔趄,幾乎匍匐在地,他將她擁在懷裏。她攀附著他的脖子,她的臉靠了過來,貼近他的耳朵,呼吸中有威士忌的香味,鑽進他的鼻孔裏。她的眼珠依然浸在淚霧中,卻帶著笑,用了一種柔媚的聲音,說道:“阿煒,如果你不是…,”宋煜沒有聽清她的尾音,她微微歎口氣,又說道;“也許我會喜歡你。”
他的眼神黯下來,隻聽她絮絮說著:“我不敢說,我不敢說…我和媽媽等了那麼久,眼睛都望穿了,爸爸卻沒有回來,沒有回來…什麼父女情,想想也是這樣不可依靠。”
這是第一次,他見她儀態盡失,他竟微微生出心疼來。他輕輕喚道:“靜悠,靜悠。”
她靠在他身上,喃喃叫道:“媽媽,媽媽,終究是你這錯了,爸爸不需要任何人陪著,他有錢就好了。”
他扶著她,打開房門,將她輕輕放在床上,拿了毛毯給她蓋上。她似乎困倦至極,把頭深深埋在枕頭裏。他靜靜看著她,她睡得並不安穩,有時聽著她反複囈語“媽媽”,這時他便握了她的手,輕輕拍著她的手,直到她沉沉睡去。他就這樣看著她,暈黃的燈光照著她的臉,勾勒出她美好的側影,細細的呼吸幾不可聞。他坐在那裏,神思恍惚起來,仿佛世間的一切都已停滯,隻餘她和他,就這樣一生一世,刹那之間已白頭。
一陣開門的聲音驚醒了他,他站了起來,才想到處境尷尬。潔尼走了進來,她穿了極性感的低胸的黑色衣裙,化了極濃的妝。她看見宋煜,大吃一驚,張著嘴,仿佛哽了一個雞蛋在那裏,半天沒有說話。宋煜這時微笑著,輕輕頷首:“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