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十七年的十月,本是才剛剛轉涼的天氣,封國境內卻已是大雪紛飛,銀裝素裹,遍地白花……
風月身著一襲單薄的白色輕紗,佇立在窗前,眼睜睜看著大雪紛紛揚揚飄落而下,黑色的眸子當中,除卻雪地上映出的白,不見半點光亮。
房門“咯吱”一聲被人推開,寒風料峭,混著幾朵冰涼的白色花瓣,衝進房間些許。
風月頭也不回,好似早已猜到來人是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丫鬟玲蘭。
放下手中的明黃色錦布,玲蘭邁著急切的步子行至塌前,伸手取下懸掛在紅木架子上的紅色長袍。
“小姐肌膚光滑,已是冰肌玉骨,無須再凍了!”
為風月披上長袍,手指不經意間便觸及到她冰涼的肌膚,玲蘭微怒,紅了麵容與鼻尖,當然,這隻是風月的想法。
玲蘭臉上的紅暈,大抵是因為在外邊雪地上站了許久造成的。
風月詫異地回頭,不相信她在慕非三翻四次的下旨傳召下還有心思玩笑。
眼眸掠過玲蘭簡單梳整過的發髻,瞥見上頭有一條銀白,如同他送給她的防身利器天蠶絲。
心中歎出了一口氣,走至桌前,拿起玲蘭方才放下的黃色錦步,打開來,凝眉注視了半晌。
如果沒記錯,這已經是今天,一個早晨,一個時辰裏傳來的第三道聖旨了啊……
可聖旨上的內容,卻是由“聖上龍體欠安,宣皇後移駕乾坤殿,麵見龍顏”變為了“宣皇後至乾坤殿”,再變為“速來”。
可見事態緊急,猶如千鈞一發。
風月坐回到曉雲鏡前,梳整她那一襲柔軟的長發,不緊不慢地,不緊不慢地……
試想國君抱恙,命在旦夕,身為皇後的風月卻枉顧傳召,倒真是稀奇。
慕非蒼白著臉色,側臥在床塌之上,他雙眼猩紅,唇瓣發紫,緊緊地望著那敞開的門。
快了……
快了啊……
宮女太監們齊刷刷地跪倒了一片,哭得昏天黑地,讓他心煩意亂。
合上雙眸,慕非的嘴角勾起,看不出他那笑意是從何而來。
“皇後駕到……”
大太監扯著嗓子通稟,慕非放在胸膛之上的手指一彈,一顆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躍起來。
睜眼,風月邁著蓮花小步朝他徐徐而來,大紅色的裙擺在地上延綿了數裏,除卻宴會上她盛裝打扮,如同今日這樣,她脫去戰袍,卸去一身清冷肅殺,著實少見。
走近,慕非才覺得這一身裝束著實熟悉,好似二十年前,她嫁到封國的那一套。
“你來啦……”
慕非泛紫的唇瓣一張一合,直盯著風月。
風月並不說話,隻是從袖口當中取出那份她早已為他準備好了的遺召。
打開那黃色的遺召,慕非心頭一顫,最終還是蓋下印章。
大雪風飛,更是肆虐,風月走出乾坤殿,紅色的背影稍顯落寞孤獨,她遙望遠山,吐出一口白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