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水水站了起來指著春湘罵道,“你不知道,誰知道,媽的,你還在這和我裝。”
周嘉寓一直在下麵看著窗口兩個人的一舉一動,見沈水水指著春湘,心裏頓時惱火了,打開車門,三步並作兩步,可是等他上去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春湘已經倒在地上,黑色濃稠的咖啡澆了了一身,屁股坐在地板上,身下是一灘驚心動魄的紅。
沈水水被麵前的場景嚇呆了,“春湘懷—孕—了?”
周嘉寓看到春湘慘白的臉,眼睛像燒紅的鐵片,怒視著沈水水。但馬上又冷靜下來,抱起春湘,飛奔下樓,直衝醫院。
還是晚了一步,醫生說孩子沒了,請節哀,周嘉寓頓時感覺自己是站在下雨天的梧桐樹下,被雷擊中了,應該是擊中了心髒。
春湘還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刷白的臉與白色的床單幾乎融為一體,周嘉寓坐在病床邊,兩雙冰冷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周嘉寓看著春湘,要怎樣和春湘交代孩子沒有的事實呢。
整個病房彌漫著藥水的味道,吸進肺腔,周嘉寓覺的,這味道多像死亡的味道,應該是代表死亡。
睡了一夜,接近中午的時候,春湘才緩慢睜開眼睛,轉著大眼睛看著周圍的一切,心生好奇,仔細的回想昨晚發生的一切。
突然緊張的摸著自己的肚子,因為剛剛兩個月,肚子和平時沒什麼區別,睡倒便是扁平的。
摸了半天,不放心,於是蹭起身想要掀開看看,卻覺得下體疼痛,沉重的挪不動,周嘉寓握著她的手,手心冰冷,“別動春湘,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邊。”春湘雙眼逼視著他,不敢相信。
“孩子沒了。。。”周嘉寓低下頭,神情痛苦,伸出雙臂把她摟著懷中。
春湘霎時間紅了眼眶,感覺自己的心髒在被人拿刀,一刀一刀的捅著。
“不會的,我沒有不要他,他一定還在,你去找他回來啊。”春湘抬頭看著周嘉寓的眼睛,一把推開他。躺倒在被子裏嗚嗚的哭起來,任由周嘉寓怎麼哄也不掀開被子。
老太太帶著剛剛熬好的米粥,急匆匆的趕到,看到麵前的場景,心酸了一把,隔著被子撫摸著春湘的頭,“孩子,不哭,萬能的主會保佑他的。”老太太說完在胸前虔誠的畫了一個十字。
春湘聽到老太太的聲音,這才探出頭,老太太擁著她抱頭痛哭,周嘉寓站在一旁,紅腫著眼睛,昨晚哭了一夜,這是他第二個孩子,都沒有了。
五天後,春湘被接出院,沈水水得知春湘流產的消息,嚇得心神不寧,也沒敢再去找她打聽江城消息。
如果人的眼神可以殺人,那她一定已經死了上百遍了,想起周嘉寓那天的看她的目光,是在滴血啊,好像隨時都能飛出來上萬把飛刀,然後讓她萬箭穿心,死無葬身之地。
老太太再次將春湘安坐在陽台上曬太陽,微弱的光線中,毛茸茸的圓暈上下起伏著飛動,像是嬰兒的白嫩的臉蛋,春湘好想親一下孩子的臉蛋,然後告訴他,“媽媽,愛你。”
浦西隨處可見高挑的白楊樹,春天的時候會飄起雪花般的楊絮,夏天也會綠蔭成群,一大片一大片的清涼。
眼前的景象讓春湘想起了浦春,有那麼一瞬間,忽然想要歸去,她覺得浦春的梧桐一定非常思念自己,還有成群結隊的大雁。
什麼時候可以再回去呢,看看鄰居家那條咬了江城的黃狗,多麼有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