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煙柳繁華之地,溫柔富貴之鄉。靈華縣,江南一縣,與杭州城相接,依托杭州卻也是一片繁華,相對安寧。
縣裏有座青板橋,該橋橋麵泛青,色澤異常,因此在江南一代很是出名,同時此處也是當地集市所在,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此時橋上卻出現了一個滿臉憂愁的中年男子,他一身青衫大衣,將自己的身體包得嚴嚴實實的,當下已是五月春夏之交,而他的穿著卻與周圍人群格格不入。他麵目滄桑,眺望著遠方,深邃的眼眸之中似乎有著掏不盡的故事。
他不是在欣賞風景,也不是在集市買賣,他在等人,等一位故人。
故人,親人是故人,朋友,也可能是故人,甚至死人,也可以是自己的故人。但是他所等的那個人始終沒有來。
天色即暗,他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懷著失望的心情,轉身離開了橋頭。
離橋二裏外,有一間茅草屋,草屋殘破不堪,牆上的木頭已經開始腐爛,每當刮風下雨,草屋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崩塌的可能。而這中年男子竟然在此居住了十年!
男子走到屋外,拿起早上剛曬出來的鹹菜,嘎吱嘎吱的嚼了起來。
他輕輕地推開了木門,屋內坐著一個少年,正席地而坐用稻草編織著草鞋,旁邊堆放著一大堆草鞋。隻見這少年由於長期編織草鞋導致滿手的老繭與傷疤,身上的麻布衣縫了幾十個補丁。但是少年卻有著清秀的臉龐,那大大的眼睛似乎綻放出無盡的活力與智慧。他是中年男子的兒子,劉浩雲。
“爹爹,你回來了!”浩雲興奮的站了起來,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消息。
“嗯,回來了。”中年男子疲憊的說道。
“沒有遇到孫伯伯嗎?”浩雲看到父親一臉疲憊的表情,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
中年男子沒有答話,他慢慢地脫下青衫外套,隻見那滿是肌肉的背部與頸部,卻布滿了幾道恐怖至極的刀疤,若不是習武之人,根本挨不住那幾刀早已一命嗚呼了。那是次恥辱的對決。
十年前,玄木堂被人設下圈套,朝廷西廠殺手攻入林府,以玄木十二堂堂主所率領的堂眾,幾乎全軍覆沒。玄木堂本屬朝廷學士府護衛軍勢力,由總堂主林海笙擔任。玄木堂忠於朝廷,大明皇帝卻以背叛朝廷的罪名處斬了林海笙。並派遣西廠高手圍殺玄木堂。
這中年男子便是三堂主,劉展天,劍法超群的他,年少時便有了“絕命劍”的稱號。
可惜,在十年前與西廠高手對決之時,他被人下毒致使內力受損,被西廠第一高手“雙子劍”羅坤所敗。身上之傷也是拜此人所賜。
而最為痛心的是他的夫人,也在那場戰鬥中陣亡了。
為了躲避西廠追捕,劉展天與幾位玄木堂幸存者隱退江湖,同時又在秘密打探當年下毒之人。
他恨,恨自己空有一身武藝卻不能施展,恨自己心愛的女人死在自己麵前卻無能為力,十年之中,他無時無刻被那些過去所糾纏,身心早已疲憊不堪。
這時,劉展天將口中的鹹菜吐了出來。
“看來這鹹菜不能吃了,都變味了。”
“可是,爹爹,晚上我們吃什麼呢?”少年趴在桌子上,顯然是餓壞了。
“給,孩兒。吃吧,爹爹已經在街上吃過了。”這時,劉展天從腰間拿出了一個饅頭,遞給了少年。
“哇!謝謝爹爹。”少年接過饅頭,狼吞虎咽般吃了起來。劉展天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是作為父親的自豪感。同樣的,父愛溫暖著少年的心頭,這樣的生活,他很滿足。
“爹爹,好久沒見到孫伯伯了,好久沒嚐到他下的手擀麵了!”
“嗯,明早我們去他家裏走一遭看看。”劉展天又陷入了沉思,總是感覺會發生些什麼事。
這個故人,同樣也是玄木堂中之人,但身份卻比劉展天要高許多。他是十二堂之最的大堂主,孫遙。他雖歸隱山林之中,以街頭賣麵為生,在外卻散布著許多探子。青板橋,是他接頭之處,然而,不知何故已經多日未曾現身了。
第二天,劉展天帶著浩雲,走在一條羊腸小道上,道路兩旁鬱鬱蔥蔥長滿了野草,陽光照射,野草倒影在小道上,猶如刀光劍影一般,炫人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