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談笑破魔仙人語(1 / 3)

五月豔陽高照,暖人心脾,可站在聳立如削的華山之巔,頂著呼嘯四方的山風,常人卻也吃不消。然而此時在東峰的仙人掌上,卻有兩個怪人。

這兩人身在危崖卻渾不在意,麵前一方棋局,黑白對弈正酣。

那執黑的是個鶴發童顏的老者,他一襲月白道袍隨風而舞,與紛飛的須發相映成趣,縱然眼前局勢緊張,他卻始終麵含微笑,灑脫之意油然而出,端的是一派道骨仙風。反觀坐在對麵的,乃是個玄袍怪客,那人右手拾中二指撚著一枚白子,卻是久久不落,而左邊的袖管兒卻空蕩蕩的,竟是個獨臂人!

玄袍怪客眉頭微皺,緊盯著棋盤,心裏暗暗琢磨:“早就聽說閣皂靈寶道出了個空靈期的大道真仙,往日我還以為是那些沽名釣譽的牛鼻子們自吹自擂,今日與這老家夥鬥了兩場方知,老匹夫競真修到了空靈境界,可不好對付。”想著玄袍怪客便丟下棋子,衝著老者嘿然一笑:“葛元,老子素來聽說你家祖師葛洪前輩那是丹鼎道的一代宗師,內家真元修煉得登峰造極、鬼神莫測,想來你這姓葛的傳人自也該早把真元修煉得爐火純青了。嘿嘿,今日~你我已比過了兩場,不過是些呼風喚雨、騰雲駕霧的術法兒罷了,終究不是修煉的根本,想咱修真之人若不較量較量功力火候那可到底難以服人!”

“哦?”老者聞言微微一笑,好像早已料到玄袍怪客會這麼說:“不知顧先生要與貧道如何較量功力火候?”原來天下道教修真分丹鼎、符籙兩派,各有所重。這靈寶派一直重符輕丹,除一代丹符兼修的大師葛洪外,餘者皆注重符籙修行,內外金丹的功夫卻不擅長,如此對於真元的掌控自然便遠遜於丹鼎諸派了。而偏偏這位葛洪又是一代丹鼎大宗師,即便說丹鼎修煉之風由他而盛也不為過,隻是後輩們隻重符籙,早把祖師爺的本事丟了個七七八八。

顧雲往聞言不答,卻又撚起一枚棋子,迅疾出手,“嘚”的一聲便把那棋子定在了棋盤中央。按說兩人此時開局不過百步,黑白雙方鬥得雖緊,卻隻在爭邊角之地,玄袍怪客此時突然落子天元,那是大謬棋理。然而老者豈是尋常棋手,憑他空靈期的修為,在當今天下那也算有數的高手了。老者一見那棋子便瞧出了內裏的玄機,心下便是一懍。

隻見那枚白子熒光粲然,棋子雖然扁平,但卓立於棋盤之上,卻隱現巍峨氣勢,最奇處是若仔細看去便會發現,此子竟無影子,顯是內附真元!

老者葛元暗暗冷笑道:“素聞‘隻手遮天’顧雲往手上功夫十分了得,今日一見,閣下雖然獨臂,但卻勝過貧道兩隻手許多,當真名不虛傳!”他這話自是挖苦顧雲往欺他不專於丹鼎又是個獨臂人了。

玄袍怪客聞言卻也不惱,仰天打了個哈哈道:“陣法手印,素為我道門所重,咱們在這棋盤上鬥鬥陣法,既比道法,又比見識,豈不妙絕?”言下之意竟是要以棋盤為界、棋子為媒,在這尺寸之地與老者比鬥玄門陣法!

這天下道教修真講究丹、符、印、步、訣,而陣法又在這“五修”之上,其厲害之處可見一斑。而顧雲往竟把真元附於棋子,非但不令這脆弱的棋子有絲毫破損,還能以之布列成陣,這份功力可謂舉輕若重,也當真令人駭然了!

顧雲往麵上輕鬆,其實他也是有苦自己知,此時隻是心道:“那物關係我教興衰存亡,更有無窮威能,若是給修真者得了去,便是倚之稱雄三界也非難事,我雖隻有歸真後期的修為,但有玄虎助陣,想來也未必就不是這老兒的敵手!嘿嘿,今日與他賭鬥三場,前兩場已成平局,我教至寶又豈能叫別派得去,這第三陣可不能輸了。我這般布陣雖然吃力,但這老匹夫不擅掌控真元之法,可卻更難了。”眼見老者目露遲疑,顧雲往頗為得意,心道自己這一下棋盤布陣的手段總算令這老匹夫吃了一驚,但盼他知難而退那就再好也沒有了。

誰知老者繼而卻是一笑,道:“我道門確重陣法不假,天下道教修真莫不以通曉陣法自傲,隻不過閣下出身旁門,想不到竟也會我大道神通,倒是令人刮目。”

顧雲往聞言麵上青氣一閃而逝,咬牙道:“我教天元祖師創教以來奉黃老為尊,以天地為德,修為上承太古諸神,教內兄弟無不是義氣幹雲的性情中人,倒不似那些個自命正派的什麼‘三宗九派’,成日價勾心鬥角,倒叫天下的妖魔鬼怪大肆猖獗!”

老者道:“嗬嗬,顧先生嚴重了,我正道修真自以修行性命為本,若是咱修真界內尚不能肅清狂狷凶徒,那又談什麼降妖伏魔?殊不知魔仙之害更甚於諸般妖魅!”原來這老者便是修真界靈寶派碩果僅存的大道真仙,而其時正道修真卻有“三宗九派,兩劍一宮”的說法。那玄袍怪客顧雲往卻屬天山天元道一脈,正道諸派向來將之列於旁門,十分的瞧不上眼,更甚者喚之為“魔道”。隻是天山之上高手眾多,更有四海之內諸多散修道教甘心歸附,無奈實力太盛,平日裏正教中卻是談之色變,不去招惹。葛元在正教中名望頗高,聽他自稱道門,自然不屑,心裏卻道:“幸好這天山一脈平日行~事詭秘,不常在我中原露麵,否則倒是麻煩。隻不過咱等正教同道近年來爭鬥日盛,卻耗了極大的元氣,搞得天下妖魔勢大,為禍四方,這廝的話卻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