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李逵聊了一會,宋江一看表,說:“喲,快到中午的飯點了,收拾收拾,一起去吃午飯吧。”
李逵點點頭,道:“等我一下,我先去洗漱一下!”言罷,拿上臉盆,盛上洗漱用具,向走廊盡頭的洗臉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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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楊國光宿舍,隱約聽到有兩個人聊天的聲音。
“昨天這黑小子真配合!”宋宏威的聲音傳來。
李逵一楞,停下了腳步,站在楊國光宿舍門外的走廊裏。
“是呀,三句好話,就哄得不知天南地北在哪裏了!”楊國光的聲音傳來。
“你輸了!不到三分鍾,我就把那黑小子哄得服服帖帖,還感動得快要哭了呢!”宋宏威的聲音傳來。
“高,實在是高!願賭服輸,今天中午,兩個雞腿!”楊國光的聲音傳來。
“對了,上次那個肉償的照片還在不在,上麵有聯係方式的,我的刪掉了。”宋宏威的聲音。
“我找找看,嗯,……,找到了,別說,這小娘子是挺漂亮的。三口七肛十平方,想想都激動,確實有聯係方式,我轉發給你吧。這黑小子不知得手沒有?”楊國光高興地說著。
李逵渾身發顫,一言不發,悄悄從楊國光虛掩的門前走過,來到了洗臉間。他打了一盆冷水,一下把臉深深地埋了進去。
良久,李逵抬起臉來,他滿臉是水,一滴,一滴,又一滴,從臉頰流下,但那決不是淚水,即使是淚水,也決不是傷心的淚水,而是憤怒的淚水:極度暴躁、壓抑不住、憤怒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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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試結束了,考得怎麼樣,李逵不知道,也不想再知道。很快就放暑假了,去年的暑假,李逵沒回去,就是回去,也隻能是去姑姑家,沒別的地方可以去,所以他索性留在西京洛陽府打工補貼生活費和學費。楊國光和宋宏威家庭經濟條件不好,暑假也沒回去,也留下來打暑期工。
今年,李逵還是一樣沒回去,同屋的哥幾個一點也不奇怪。除了李逵,還有一個人偶爾也來宿舍,是宿舍老二,因為他家就是西京洛陽府的,而且離學校還很近。有時老二約人在學校的校園裏蹴鞠,會先來宿舍更換運動衣;或者運動完一身汗,在洗衣房裏衝涼。
……
這個暑假,李逵常常一個人在宿舍發呆。
有時,他看到:自己變成一具泡在福爾馬林的屍體,皮膚、肌肉、骨骼已被提前分層次解剖好,一群人排著隊來觀摩。一個人上前,揭開皮膚看一下,打開肌肉看一下,然後是骨骼或者內髒,一邊看,一邊笑。這個人看完了,換下一個人上來,再重複一遍,也是一邊看,一邊笑。這個人的臉一會是宋宏威,一會是楊國光,一會又是當年那個拿著黃瓜棒、既象二十歲、又象三十歲的女人,一會又是那個要幫他和小夥伴們擠膿、他始終記不清麵孔的中年男人。
他們一邊打開李逵的身體,一邊笑著,一邊說著:“這黑小子真配合!”
有時,他又看到:天空崩塌了,雙馬尾在無力地掙紮和哭泣;一隻手伸進她的懷中,天空中突然現出一張臉,那張臉是宋宏威的;又一隻手伸進她的懷中,天空顯現的麵孔變成了楊國光的;又出現一隻手,這隻手看不清麵孔,但李逵知道他是宋吉的;……,最後出現了同一個人的兩隻手,其中一隻手向上試圖托起崩塌的天空,另一隻手卻向下伸入了雙馬尾的懷中,這個人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