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執行導演,又舉起了喇叭,喊將起來:“吳兵都過來,我們下一個要拍的鏡頭是吳兵被越兵打敗了,你們在潰逃,跟著我,把一會的走位預演一下!”
林衝和一眾吳兵扛著戟,懶洋洋地走過去,預演了一次。
“嗯,不錯,就是這個狀態,一會哪,就按這個狀態,咱們爭取一次過!”執行導演難得表揚了一次群演們。
正式開拍。
噠,噠,噠,一隊丟戟卸甲的吳兵,背對著朝陽,一步一趨經過小城東門,湧過小城街道,衰氣外露……
“卡,過了!”導演大喜。
啪啪啪的掌聲此次彼伏,男配、群演們、道具師、化妝師及服裝師亦大喜。絕不是捧導演狗腿,真心大喜。
……
接到通知,午飯後拍越國的戲,所有有鏡頭的演員,要在午飯前換好越兵的裝備,飯後即刻開拍,把上午耽擱的時間搶回來。
林衝把竹甲肋下的繩索解開,分成前胸和後背兩個大的竹甲塊。兩塊大竹甲皆分為正反兩麵,一麵為皂色,代表吳國;一麵為赤色,代表越國。把代表越國的赤色向外,再用肋下的繩索固定好胸甲和背甲,套頭穿上,林衝瞬間從吳兵變身為越兵一枚。
林衝領了盒飯,找了個人少的樹蔭,蹲在那裏,一邊大口吃著,一邊無聊地端詳著不遠處的群演們,一邊想著心事。今天上午,體力消耗有點大,一會有剩下的盒飯,得再要一份,就手上這一盒,不一定能吃飽。嗯,搞不好,今天不會剩下盒飯的,上午累慘的可不止自己一個,林衝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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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一個樹蔭下的動靜引起了林衝的注意。兩個越女打扮的群演,蹲在樹蔭下,在跟另一個正端著盒飯,立在一邊的越女說著什麼。林衝仔細一看,那個樹蔭下,蹲著好些個越女,應該是沒地方了,那兩個蹲著的越女,好象是讓那個後來的越女再找地方。
林衝掃了自己樹蔭這邊一眼,連帶自個,這會也就四個越兵,人不算多。
咽下口中的飯,舉起手,衝立在一邊的越女喊了一聲“嗨!”
那越女聞聲轉頭看過來,林衝做了個手勢,指了一下自己身旁的空位,那越女明白了,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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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了,當看清那越女的麵容時,林衝心中登時吃了一驚。那越女膚色晦黃,黃疸一般,密密麻麻的雀斑,如一粒粒灰黑色的芝麻嵌入臉上。臉頰上還起了不少青春痘,有的紅腫起來;有的露出了膿尖,或白色,或黃色;有的似已破,剛流出黃綠色的膿水體液,在陽光下發亮。一對焦黃叉開的齙牙,居然還是一長一短,撐得嘴唇外翻,不能合攏,似乎牙上還沾著一片韭菜葉。頭發亂糟糟的,黑不黑,灰不灰,好似多年未洗過一般。一條疤痕自額頭向左邊眼角延伸,就象一條赤紅色的蚯蚓爬在上麵。
林衝不敢再細看,低下頭去用飯。隱約間,似乎覺得那越女頭頂上,似乎落著一個諾大的綠豆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