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攀是最後一個,因為分神,右腳被卷進滑輪後才出來。
右腳腳背被鋼索勒去了一大塊肌膚,傷口有一寸多長,半公分深,模糊的傷口,殷紅的血直往外冒。
“啊啊啊!”陳攀坐在地上抱著右腳,眼前發黑,巨大的痛苦讓他大叫,“磊狗,瑤娃,我把腳整傷了!快來幫幫我!”
在陳攀的呼喊聲下,倆人這才回過頭,一看流了一地的血,十幾歲的孩子被嚇壞了。
“怎麼辦?怎麼辦?”陳法瑤急得直轉圈。
“攀娃,把小腿用勁按住了,我給你止血!”磊子一邊吩咐陳攀,一邊冷靜的拿出嶄新的作業本。
“啪!”用打火機點燃,等本子化成了黑灰,趕緊脫了陳攀的泡沫涼鞋,連忙捧起灑在陳攀腳背上的傷口處,但不一會兒血就浸濕了灰燼。
“不應該啊!”磊子搖頭輕聲嘀咕,“平時我受傷,都是用草木灰止血的!怎麼這次沒用?”
“一定是灰太少了!”想著他趕緊又燒了一個本子,並把灰撒在傷口上。
做完這一切,他已是滿頭大汗,癱坐在一邊喘著氣。
而陳攀臉色蒼白,幾近昏厥。
陳法瑤從口袋裏拿出了衛生紙,蹲下一圈又一圈的把陳攀的傷口包起來,但沒有繃帶和膠布,無法固定衛生紙,他連忙把用來提飯盒的塑料袋撕爛纏在陳攀的腳上,打了死結。
“攀娃,好點沒?”陳法瑤做完這一切,抬起頭詢問,“如果不能走,我來背你!”
陳攀在他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試著走動,但右腳一著地一用力,就錐心的疼,陳攀滿頭冷汗。
“走不動了!”
“來,上來!”陳法瑤見狀就到陳攀身前蹲下身子,“我背你回家!”
陳法瑤瘦弱,比陳攀矮了半個多頭,右手還有殘疾(摔斷後,醫生沒接好),怎能背動不是一個重量級的陳攀?
磊子見狀,趕緊上前把陳攀的書包拿給陳法瑤,他把他自己的書包向前背著,彎下腰,用手架起陳攀的雙腿,背著陳攀就往家走。
五點半放學,打了架浪費了點時間,到家已是八點多鍾,天色已黑。
在陳攀父母擔心的目光中,三人步履闌珊的出現在大門口,男人和女人見自己的兒子被別人背著回家,急了,從磊子背上接過陳攀。
再詢問了磊子自家孩子怎麼回事後,趕緊用自行車駝著陳攀就去了村衛生室。
兩公裏山路,平時大約40分鍾就能走完。磊子沒有放下陳攀一次,一步一步的背他回來,愣是走了有倆個小時才攏。
到陳攀家後,他都直接半跪著在地上,大口喘著氣,他已經脫力,衣服都能擰出水來,可見他有多辛苦。可是他看著陳攀被大人用車弄去看醫生那刻,他笑了,笑的那麼開心,雪白的牙齒在黑暗中特別顯眼。
萬幸,陳攀的腳沒有傷著筋骨和動脈,隻是沒了一大塊皮肉,上點藥,不沾水,很快就能好,不會有後遺症,更不會殘疾,磊子在得知這個消息後,開心的笑了。
而每天上學都是母親用自行車接送,在學校裏全靠磊子幫助。
那兩裏山路,也成了陳攀心底的一個秘密,一段無法抹去的記憶。
“磊子,要是累,就放下我歇會兒!”
“你說的錘子話,你腳現在還不知道情況,不敢用力,我得抓緊時間把你送回去,你好去看醫生!萬一殘廢了,你這輩子該怎麼辦?”
那個時代,手機沒有普及,不像現在小學生基本都有一個手機,所以根本無法通知大人前來,磊子唯一的辦法就是走山路,趕緊到家。
那時,磊子已經是氣喘如牛,但卻咬牙堅持不放下陳攀,陳攀紅了眼,有些哽咽。
“怎麼?”磊子聽見後,疑惑道,“傷口痛起來了?我走快點!”說完,便背著陳攀小跑起來。
他隻希望陳攀能好,卻不顧及自己的身體,這或許就是兄弟情誼。
那年,陳攀11歲半,陳品磊快14歲。
十年兄弟情比金,把酒夜雨我孤寂,生死陰陽永相離,夢中偶遇淚濕巾!
磊子,遠方已經開始下雪,你那邊會不會下雪,不知單薄的你,是不是會感覺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