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之地,有一山喚做平陰山,山裏有個毫不起眼的小村莊。
這平陰山足有千米之高,高高聳立,似一把利劍欲插雲端,其內古木參天,不時有雲霧繚繞,縹緲恍若仙境一般,若從外觀之,實在難以看清此山中景致,分不清這山裏頭的虛實。
村子有幾十戶人家,祖祖輩輩皆是住在這山中,雖然山高路險,下山上山實為不易,但靠山吃山,自給自足,日子也不算太過艱苦,民風倒也是淳樸。
這山村雖小,還是可被有心人尋到,無論誰也猜測不到,在這平陰山的深處,霧氣常年籠罩之處,赫然還有一個村子。
那村子喚做唐村,麵積不大,房屋皆是由土泥所做,年久失修,搖搖欲墜,可至今也沒有一間倒塌。有些駭人的是,村子裏沒有路燈,夜晚竟是用紅燈籠照明,微弱的光像慘雜著血,令人不寒而栗,而每家每戶的門口都放著幾口或大或小的棺材,也不知是何用途。
就似人間蒸發一般,百年來誰也沒有發現這個村子的存在,隻有這夜突然而至的父子二人。
那二人一個喚做楚三,估摸著二十左右的年紀,一個還隻是幾個月大的嬰兒,滿身風塵仆仆,從極遠之處而來。
楚三身穿一件青色長衫,生得極為俊美,五官端正,皮膚細亮,一雙極為清麗的眼眸,似乎是將山下的那一汪清澈的潭水都盡收於眼底,一望便是瀲灩無比,如陽春三月才會有的景象。
其眉目之間英氣十足,似有逼人之勢,可細細一瞧還留有些清秀之氣。一頭長發如黑瀑般傾瀉下來,微風一吹便淩亂些許,飄忽間有一種世外高人的之風隱於其中,令人見之一亮。
這樣的相貌,讓人看了隻覺得是仙人下凡,不食人間煙火,而世間的男子,又有幾個能相提並論。
村口的幾隻燈籠原本隻是微弱的火,楚三一來,火苗燒得旺盛了幾分,血色愈加濃烈,照著楚三的臉也似沾滿了鮮血。
他卻神情未動,對這血光視而不見,待行到了村口,一陣陰風掛過,似乎還伴隨著些小孩寡婦的哀嚎之聲。
懷裏一直安安靜靜的嬰兒突然啼哭幾聲,楚三低頭一哄,臉上盡是寵溺之色,那嬰兒也聽話,不繼續哭鬧,隻是手腳亂動極不安分。
村口原本有幾隻嬉鬧的黑貓,見楚三到來,頓時四處亂竄,其中一隻竟然張大了口,露出了兩顆巨長而尖銳的獠牙,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整個村子一陣騷動,隱隱約約有人聲傳來。
楚三看著那幾隻貓,身形一動不動,口中卻是喃喃自語:“這村子的陰氣果然非同尋常,連貓都變得如此模樣,看來正是我要找的地方,這一趟是倒不虛此行了。”
話落,他視線一轉,又看見了村裏那一些大大小小的棺材,臉上不僅沒有懼怕之意,反而還有些興奮,若是他人看見定然疑惑無比。
這年頭,哪有大活人會對棺材有如此興趣,還表現得如此歡喜?
很快,村子裏慢慢湧來不少村民,視線皆停在楚三身上,一個個對著楚三指指點點,楚三毫不在意,隻是不停地看看懷中有些躁動的嬰兒,不時安撫。
那些村民衣著破舊,有一些甚至襤褸,上麵灰塵滿滿,好似幾十年沒有洗過,雙眼無神,臉上的神情大都木然,在這月色下越發詭異。
楚三依舊沒什麼害怕之色,即便知道站在自己麵前的不是人,而是死了不知多少年的鬼。
村裏人沒見著什麼世麵,楚三氣宇軒昂,風範非常,村中的女人看得張大了口,實在挪不開眼睛,男人看了也當場驚為天人,久久說不出幾句話。
“怎會有如此好看的男子到村裏來!”就連問聲而至,年事已高的老村長也看得眼前一亮,心中一震。
村民紛紛嘰嘰喳喳個不停,這小村從來沒有外人,不知這二人突然而至的目的是何,是好是壞,臉上溝壑縱橫的老村長眯著眼,上下打量著那青年,隔了半晌也看不出個名堂,考慮了許久,隻好開口發問。
“本村實在偏遠,不知客人為何來這我偏僻小村,若是路過還請快快離去,這天底下可有些不太平,有些東西還是不要看見為好,走慢了也許就變成了孤魂野鬼,誰也救不了你們。”
看那楚三的模樣不像是個壞人,但以貌取人乃是大忌,老村長在言語上雖客客氣氣,臉上也有些祥和的表情,但拒楚三於千裏之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話裏也似乎另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