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我閉起眼,眼前總會浮現起那時的場景。
四年前。
我像往常那樣坐在辦公桌前,思考著眼前一堆頭疼的文件,門卻被粗暴地推開了!
抬起頭來,我看到的是五六個穿著灰色西裝的男人,個個麵目嚴肅,夾著文件。他們中的其中一個問:“請問是沈總嗎?”
“是。”我凝眉,我並不覺得他們是好人。
那人把撤銷公司法權的合約書扔到了我的桌上,二話不說,看著我。
我翻了翻,大致講的是,我家的產品在遠銷海外以後,發生了中毒現象,疑似茶葉裏有致癌物質,說是要封鎖公司的一切。
“怎麼可能。”我急了!激動地從沙發椅裏站了起來。
“不管怎樣,請你跟我們去法院走一回吧。”
他說完,就上來兩三個人架起我的兩隻胳膊,我動彈不得。
而這時,沈向東,我父親,急匆匆地跑了進來,看到我這樣,忙向那些人求饒道:“求你不要抓我兒子!求求你了!我跟你們走,我是法人代表!別抓我兒子!求求你了!……”
說著,他的眼淚就擠了上來!
“爸!你說什麼!”我完全不相信這是真的!
沈向東背負著所有的罪名,跟著那些人離開了公司,一路上好多同事前來圍觀,我萬萬沒想到,我們沈家會落到這地步,父親辛辛苦苦經營了幾十年的公司,就這麼垮了!
我什麼也不是了!
從同事口中得知此事的我,腦中一片空白。
而這一天,是我妻子舒婉凝在醫院生產的一天。
一個電話讓我趕到了醫院,這地方充斥著死亡的味道,讓我渾身不適應,我在手術室的長椅裏坐著,我還在想著公司的事。
下一秒我就要做爸爸,這並沒讓我的心情好起來。
舒婉凝。
我並未愛過她,也許和她發生關係,純粹是因為她很誘人,而我是個生理健全的男人。
孩子,你為何在爸爸這種時候降生呢,為什麼那麼不湊巧。
半晌,手術室的燈滅了。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我忙迎上去詢問,醫生皺緊眉心,輕歎:“沈先生,孩子是安全的,是個男孩,但是您妻子沒能保住,請節哀。”
我震驚住!
這是我人生中最悲痛的一天,像一道道的閃電砸向了我的腦門!
我把舒婉凝的遺體安葬在靠近海的墓園,那裏有海浪的聲音,據說,海是最靠近天堂的地方,最能寄托思念的地方。
從那以後,家裏該搬走抵債的都搬走了,劉阿姨也給了她一大筆錢讓她回了家,什麼也沒有了,我在郊區的一塊地方買下了最便宜的舊公寓,過著還房貸的日子。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娶過任何一個人。
從那以後,我獨自帶著我兒子,沈懿涵。
現在,懿涵也四歲了,我不知不覺做了四年的單身父親,我想以後還會一直這樣下去,一輩子這樣下去,那都是我的報應吧。
我給兒子名字裏取了一個“涵”,我是想讓自己記住一個女孩,她叫蘇涵音,一個被自己騙過的女孩,記住那雙澄澈的眼眸,記住帶給她的所有傷痛。
我已經忘記有多久沒見到她了。
就算見到,又會怎樣呢。
“爸爸。”
我的思緒被沈懿涵喚醒,他皺著小眉頭看著我。
我微笑,把他輕輕抱在自己的腿上,“怎麼了,涵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