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一輪紅日正衝出地平線,跳躍到天空之中,在碧特格的眼中,這正像是在黑夜之中苦苦堅持的雷色,總能等到紅日當空的那一刻。
唐福躺在地上,看著一輪紅日竄上天空,心情不知不覺也好了一些。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處殘破的聚居區。沒錯,就是聚居區。原本這裏是個不大的村莊,但是因為地理位置在東部行省的最北邊,過於靠近屬於戰區的東北行省,倒了大黴。所謂“匪過如梳,兵過如蓖”,原本在法羅掌控下的帝國軍隊就屬於軍紀渙散、無惡不作的匪類,那還是在和平時期,一旦戰事開打,上了前線之後再退回來休整的帝國軍隊,就變得比土匪更加凶惡——他們打不過凶猛的敵人,隻能把戰鬥力用在對付自己家的平民身上!
因此靠近西北、北部和東北三個行省的帝國內陸地區統統都被禍害了一遍,經常是十裏之內白骨累累無人煙,百裏之內民眾流離失所生不如死。這個村子就在百裏的範圍之內,原本上百口人的村莊此時隻剩了十幾個人,宛如行屍走肉一般地活著,但凡有點能力或者身強力壯的,不是被軍隊抓去就是跑路到了其他遠離前線的地方,剩下的全都是老弱婦孺。
所謂聚居區,也就是著剩下的十幾號哪兒也去不了的人聚集在一起,試圖大家抱團在一起努力活下去。
人類就是這樣一種種族,他們對於生命延續的念頭是如此執著,哪怕隻剩下一口氣,也要苟延殘喘地掙紮下去。其實其他種族也都一樣,任何生物都無法拒絕生命延續的誘惑,隻不過人類對於痛苦的忍受能力超過其他許許多多的物種。
看到所謂聚居區的那些汙穢、破爛和垃圾遍地的環境,還有十幾個蓬頭垢麵、隻比死人多一口氣的行屍走肉,唐福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默默地歎氣。但是看到唐福之後,那些“行屍走肉”卻爆發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活力——眼看就要倒斃街頭的老人和孩子瞬間變得敏捷起來,他們相互攙扶著迅速消失在唐福的視野之中,逃進了不遠處的一座小山包裏。
唐福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跑路,再轉頭看看自己的打扮,不過是一身正常的普通冒險者的裝束,無非腰間插了一柄長劍,這也是冒險者的標配好不好……
大概是生活在這危機四伏的地方,每一個出現在這裏的人,都被這些可憐的幸存者們當做天敵了吧。唐福隻能這樣安慰自己。隨著夜幕降臨,空無一人的聚居地裏隻剩下了唐福一個人,不遠處甚至還有被野狗啃剩下的骨頭架子,以及來不及掩埋的人類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