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學的時候,我們村有一個二傻子,他每天四處遊蕩,每天都髒兮兮臭哄哄的,眼看著他一天天長大,他的父母不想再放任他瘋跑闖禍就把他關在了屋裏,二傻子用一身的蠻力硬是扯開了綁在門上的鐵絲再次跑了出來。他的父母再把他關進屋裏之後沒有再用鐵絲鎖門,而是把一根扁擔橫著綁在了二傻子的腰上,這樣二傻子一旦想要逃出房門的時候就被橫著的扁擔卡在了門框上,無論他如何拚命使勁都無法擺脫門框對扁擔的禁囿,最終力竭頹坐在門檻上。我和小夥伴們放學路過二傻子的家,我們用手裏的零食一次又一次引誘二傻子,他就一次又一次試圖衝出來,卻都是一次又一次被卡在那裏。那時候的我們每每看到這一幕都興奮的大笑。我長大了以後再想起這事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了,取而代之的是揮之不去的悲涼和無力。
第一章九七和二十
今天是二零一七年七月一日,香港回歸二十周年,一號首長赴港慶祝,全國人民普天同慶。
二十年過去了,一九九七就這樣永遠消逝在我的生命河流中,一如我正在逝去的感情和熱誠。不管我有多不想承認自己也成了一個二傻子,我都覺得有必要總結一下這二十年來走過的彎路。
二十年前的今天,我是我們鄉一中初二的學生,學校慶祝離開祖國母親懷抱一百五十多年的香港孩子回家,我代表全班參加了演講比賽,演講稿是前天晚上從一本介紹香港回歸曆程的書上抄下來的,全校人手一冊。我很精明地把每章濃縮成一段,濃縮不成時就原句照搬。我想著該如何在全校師生麵前大聲朗讀完我的演講稿,滿以為我會因為我的剽竊照搬而臉紅羞恥,結果發現每一個人的演講內容都大同小異,敢情都是這麼幹的!哈哈。於是我取消了原定於演講過程中的臉紅計劃,坦然上台,雖然最後我還是臉紅耳熱額頭冒汗,但我斷定那是因為天氣太熱的緣故。
一定是這樣,因為今天就好熱,走走路就是一身小汗珠。周六,bj的大街上到處是一臉濕漉漉的行人,我完全可以不用擔心行人看到我滑落不止的眼淚。有什麼好顧忌的呢,每一個人都在忙著走自己的路,他們一定沒有注意到我的臉,即便是看到了也會以為是汗水吧。
今天玉康公園裏的人分外的多,我的眼淚有點兒登鼻子上臉的肆意,不行不行,別人會以為我是個瘋子的。轉移注意力,我可以的。這個位於西南四環外的免費公園,地理位置的偏遠成就了它過於奢侈的大麵積,春夏秋三季眼睛所到之處盡是綠的葉子,走上幾米遠就有一種紅的黃的紫的花,冬天則是一片枯樹衰草,抬頭看看永無盡頭的霧霾,讓人輕則眼酸心痛重則想要自殺。這個念頭我不是第一次有了,活著有什麼意義呢,難到像公園門口小廣場上那些玩牌賭博的人那樣活著麼,每次來都能看到他們三五成群的擠在石桌上熱火朝天高喊,用力地把手中的紙牌甩下去,仿佛這個世界上隻有手中的牌。我懷疑他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來這裏玩牌,他們沒有家人麼,他們不會心情不好頭疼腦熱的麼,也許是吧。
不遠處的石子路上一對夫妻在逗弄著在蹣跚學步的baby,羨慕的情緒也在逗弄著我剛剛止住的眼淚。我小時候也是這樣麼,我沒有印象,我的記憶始於上小學一年級左右,從那個時侯起,我的生活就是每天上學,放學後回家做作業,做完作業爬到平房頂上看著天空發呆。我一年隻有一個月能見到我爸爸,他在很遠的bj當兵,家裏永遠都是媽媽一個人忙裏忙外,弟弟小我兩歲,不愛讀書,每天玩的不到天黑不回家,姐姐大我六歲,她有時候對媽媽發脾氣有時候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偷偷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