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該離開的日子,一大早二姑就拿出給我準備好帶走的行李。我不知道她說幾點起來就開始收拾的,我接過來看著二姑紅紅的眼眶,想說什麼話到嘴邊似乎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最終還是沒有說話。臨行前的千言萬語,其實歸根結底也就是一句再見,至於會不會再見麵,誰也說不準。
最後在回頭望了眼呆了半月之久的磚瓦房子,扭頭出了院門。之後二姑一大家子人執意要送送我,一路從家給我送到哈爾濱火車站,我這才得已淚眼婆娑的跟他們揮手告別,二姑已經哭成了個淚人,姑父在她身邊拉著她說:“別送了,再送還得去買票。”我沒想到平時沉默寡言的二姑父這時候突然幽默了一把,可是我笑不出來了,因為我的眼淚已經快要止不住的流下來,我衝著他們所有人說了句:“我走了,你們注意身體。”接著就默默轉身上了火車,轉身的一刹那眼淚已經流了下來,嘴裏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上了火車才發現,我哭早了。車上的人實在太多了,人擠人包擠包,根本就伸不開手邁不開腿,我本以為會到大年初五甚至初六以後才會出現這種人擠人的場麵,結果還是太年輕小看了“春運”這兩個字。上了車以後我根本就沒用自己的腳走路,兩腳懸空跟著人流飄著就過去了。等到我“飄”到我的座位旁的時候,抓住機會一個猛虎下山扒開人群我就撲到座位上了,得意洋洋的坐好後我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一站起來,再被人流給帶跑了。
趁著火車還沒有開的工夫,我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確保錢和車票之類的物品都還在身上,不過我想小偷也沒什麼機會下手,就算他手能伸我兜裏他拔也拔不出來。確定沒有丟東西後,我從上衣的內側口袋裏掏出來一封信。這封信是雲姨在頭天晚上偷偷溜進我屋交給我的,給我之後千叮萬囑的跟我說,一定要我到家以後才可以打開看。但是我什麼性格啊,能忍到這時候才看就已經不錯了,於是我剛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把信打開了。信的開頭用娟秀的字體赫然寫著:“就知道你小子會提前打開看!”
一瞬間,我的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雲姨,她笑眯眯的戳著我額頭說出這句話的樣子,我笑了笑,繼續往下看:“你姨我不想讓你著急打開看,是因為怕你小子會做傻事,別再一衝動跑回來了。家裏這邊你就不用擔心了,有我保著不會有什麼事兒的,你……不要忘記我們。”
我看到這裏不由一陣唏噓,雲姨的性格就是這麼鮮明,表麵看起來溫柔如水,嘴上卻不饒人,心裏又無時無刻不惦記著你。我想起第一次與雲姨見麵的場景,她霸氣十足的登場直接給幾百年的老鬼嚇的不敢動彈,一轉頭又對我溫柔萬分。我寧了寧神,繼續錢看那封信,而後麵的筆記,明顯換了一個人,字體剛勁有力又帶點潦草,寫字的人一看就是急性子。
“柯子,我是你黃哥,實在抱歉沒能去送你,家裏長輩給我禁足了,不讓我出去,說我出去丟人現眼,臥槽他們這是不了解我的真實實力啊……”看到這我不禁莞爾一笑,這個黃哥還是那麼快人快語,也依舊是那麼不靠譜。
“柯子,別看咱倆認識時間不長,但是我心裏是真的把你當我兄弟的,你這一走,我心裏老不好受了。雲姨心也是夠大,說什麼不用擔心你,我做不到她那麼沒心沒肺的。你什麼性格我特麼是最清楚了,你小子屬於那種沒病自己都能作出點病來的人,我跟你說你就是好奇心太強了,什麼事兒都想過去看看參合一腳,你說你不出事兒誰出事。回去以後改改你那臭毛病,別跟啥都沒見過似的,看到啥都往跟前湊,遲早得吃虧。”
這時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我抬頭一看是一個中年婦女,她跟我說:“小夥子你是裏麵的座位吧,這裏是我的座兒。”我趕忙站起來挪到裏麵去,對她說:“阿姨對不起,你坐。”她笑眯眯的坐下,我把腦袋靠在玻璃上,繼續看著那封信。
“兄弟,回去以後不要忘記你黃哥我。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去找你的。咱哥倆以後接著折騰。”信到這就沒了,最後黃哥那句接著折騰差點讓我眼淚都飆了出來,他說的對,以後的日子還長,我們還得繼續折騰下去。
火車慢慢開動了,窗外的風景不斷在加速,我的心也跟著澎湃了起來,黃哥的話讓我一瞬間對往後的生活充滿了無限的力量,頓時胸中豪氣萬分。默默在心中吼了一句“再見了哈爾濱,哥們兒還會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