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粗的士兵忙點頭合腰稱是,於是在頭目的指揮下,隊伍迅速地草草檢查放行。進城的人流裏,一個戴鬥笠的男子對著那頭目模樣的人伸出一個大拇指,那小頭目會意,隻是笑笑,就放他過去了。
東門的隊伍剛過去一半人,又擠進來一群抬著戲班子道具箱子的,趕著馬車的人馬。守城的官兵覺得奇怪,喝道:“慢著,你們都是些什麼人?怎生這許多人馬和戲裝?”
一個班主打扮的人上前躬身道:“軍爺,我等是得勝班的,今日奉著王爺的手諭,特地要進城去給他賀大喜的。”
官兵正待要搜查車馬,忽然一個頭目領著一個儒生打扮的中年人過來:“且慢!這些人都是王爺點名要的人,現下寧王府的夫人過來,要帶戲班子進王府去了。”
正說話間,城門裏停下一乘大轎,轎中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得勝班的人來了嗎?”
儒生打扮的人躬身道:“夫人,小人看過了,是得勝班的王班主無疑。”
“嗯,既然已經來了,就領他們跟隨著到王府吧。”轎中的女子聲音頗有些威嚴。
一個士兵不識好歹,嘻笑著上前道:“是哪位夫人要帶戲班子?還請遞上王爺的手諭來。”
“放肆!”轎簾一掀,從中伸出一隻尖尖的戴著幾個翡翠指環的玉手來,朝著湊上前的士兵就是一個耳光,打得“啪”一聲甚是響亮。轎前的儒生喝道:“我把你這不知好歹的奴才!你也敢向王爺的如夫人要手諭?現見得王府的如夫人和管家在此,你可還要什麼王爺的親命手諭麼?”
領他來的那個頭目忙上前賠著笑臉,唯唯喏喏。轎中傳出一聲冷冷的“哼”聲,儒生手忙一揮,轎夫抬起轎,便趾高氣揚地向城中行去。那個得勝班的一幹戲角麵麵相覷,又若無其事地扛起箱籠,大搖大擺地相隨著去了。
一大早,寧王府的人吹吹打打著來到皇宮,擺下盛大的排場按規定到**迎娶皇上賜婚的女官。如煙昨日已經返回**,依著賜婚的規矩從皇後那兒出嫁。皇後親自拉著她的手兒,再由宮女相扶著,出得宮庭,進得迎親的八抬的大紅喜轎來。
隨著禮樂響起,好大一行人向著寧王府出發。如煙在轎中輕輕掀起大紅的喜帕,花冠垂珠,雙鳳金釵閃爍著晶瑩璀璨的光澤,露出一張薄施脂粉,輕點朱丹的俏臉來。此時的她穿著豔紅輕薄的綃羅衫子,硬硬的立領繡著珠花,半露香肩,銀紅的鍛子抹胸上芍藥怒放,更顯得肌膚勝雪,腰中束著鑲玉金帶,下麵是一條豔紅的輕薄飄逸的拖地長紗裙,裙擺上的鳳凰牡丹暗花珠繡,光彩奪目,裙幅的長度可拖幾米遠。身上帛帶輕飄,一時間紅衣似火,恍若天外飛仙。
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可是她一點沒有開心的心情。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家仇國恨得報而上演的一出戲而已。對於她來說,家仇國恨才是最重要的,而之前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這麼早就出嫁。她甚至覺得,自己還沒有認真地同一個男子愛過,愛情,不過是光複家園之後才能有的一個奢侈品。戲還未上演,吹拉彈唱的人還未到齊。大喜日子,其實就是大齊亡君之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