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裏,在雲素心的閨房後門上裏外隔著兩個人,隱約傳來他們悄聲密語的聲音:
“三哥,你的屁股還疼嗎?你爹打得重不重?”這是素心的聲音。
“怎麼會不疼呢?可是還有比這更疼的事還在後麵。”門後傳來何玉明的回答。
“什麼事?難不成你真去賭了?”素心噘起了小嘴。
“我是就去玩了這一次,玩得大了點兒,欠了賭坊一千兩銀子,今晚我要趕緊坐船走,他們明天就會來剁我的手了!我爹又沒有那麼多的銀子,就是有也不會幫我。”何玉明叫苦連連。
“啊?你欠了那麼多呀?我也沒辦法了,我的零花錢總共隻有那麼一點兒,還遠遠不夠幫你的。三哥,你要想辦法讓你爹不打你,要不你去我爹說說看。”
“沒用的,老爺是最恨人不學好,去賭去嫖的,他不會替我求情的。所以,我今晚是來與你告別的,我必須趁我爹睡著時趕快走,不然我不是被剁手,就是被爹打死。”
正說著呢,雲素心的房門傳來拍擊的聲音:“小妹,你在同誰說話?有沒有事?”是雲琛的聲音。他的房間離素心隻有一牆之隔,習武的人睡得又淺很容易驚醒,因此他一骨碌爬起來皆因為不放心這個妹妹。
雲素心悄悄向著後門說了聲:“你等著我啊!”便回過頭向房間走,一邊走一邊說:“我沒事,哥。剛才我在呤詩呢!”
三更時,雲素心挽著一個包裹悄悄地溜出院門,直向江邊跑去。江邊已經停著一隻小船,船上站著一個人焦急地向外望。她急急地踏上踏板,喊道:“三哥,我拿了點銀子給你,你自己多保重!”
這時,岸上傳來呼喊聲:“妹妹——你在哪兒?不要走錯這一步啊!”原來是雲琛聽得動靜趕了上來。整個晚上,他終是沒睡著。
何玉明見他趕來,急忙將雲素心一拉,抽去踏板,吩咐船家:“快快開船!”
船離開了岸,雲素心“哇”的一聲哭出來,跳著腳向外撲:“哥,哥,我在這兒!我要回家——!”
何玉明慌了,忙一把捂住她的嘴拖進艙裏:“哎呀我的小祖宗,你想要我被打死嗎?”
岸上的雲琛順著江岸,深一腳淺一腳正在尋找,忽然聽見有女孩的哭鬧聲,接著傳來一隻小船的劃水聲。他恍然大悟,追著江岸跑進水裏:“妹妹,把我的妹妹還給我——素心——!”
何玉明慌了,急急地吩咐船家:“開快點,後麵有人追我!”
船越來越遠,雲琛急得撲進水裏,奮力地向前麵遊水。可是,江中的水也越來越深,眼見得那船消失在了他的視線外。
白雲城的凝香樓是一家當地有名的青樓。樓中的姑娘個個都貌美如花,對付客人的手段也很狐媚妖冶。這本來是男人來的天下,不料這天,卻有一男一女兩個少年闖了進來。
一個男子帶著一個未到及笄之年的少女踏進凝香樓。少女問:“三哥,這裏是做什麼的?”
“吃飯唄。你不是嚷嚷著肚子餓了嗎?”那個清秀的少年說。
少女看著迎麵而來的幾個妖嬈的女子,狐疑地說:“吃飯的地方,哪裏來這麼多的漂亮姐姐?”
正說著話,一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走過來,隻見她三十開外,梳著淩雲髻,頭上雲鬢堆翠,一張臉兒脂粉施得麵如桃花,描了彎彎長眉,鳳眼連眼角都帶著風情,朱唇未語先笑。穿了寶藍色綾羅短襦,露著一抹金色的抹胸,下麵是一條大紅色珠繡石榴裙,腰間束著明黃色的宮絛,外披明黃色的輕薄紗衣,走路好似風吹楊柳搖搖擺擺,一波三彎。行到麵前,對著少年輕搖宮扇:“哎喲,官人,你是吃花酒啊還是叫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