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鬆林
引言
射洪縣,一個典型的丘陵農業大縣,在全國並不出名,在川內,或許還有多少人沒有聽過她的名字;然而,在四川,甚至川渝教育界,卻很少有人不知道射洪中學,很少有人不知道她的前任校長侯水先。
其實,我的家鄉射洪縣是一個十分秀美的地方。涪江攜梓江蜿蜒貫穿全境,山清水秀;詩畫名人輩出,人傑地靈。射洪這方沃土,孕育出一代文宗陳子昂,孕育了從1848年“廣寒書院”165年薪火傳承而來的四川省國家級示範高中——射洪中學。
“射洪中學”這四個字於我有與眾不同的意義,因為我出生於射洪中學,成長於射洪中學,工作於射洪中學,如今將進入耳順之年,亦將逝於射洪中學。還因為,從我已仙逝的老父,到我輩兄弟姊妹六人,以及我輩之子女,均或工作於斯,或生長於斯,或就讀於斯,家門中三代二十餘人,皆為“射中人”。我骨子裏,就有射洪中學的基因;我的血脈中,就流動著射洪中學的血液。
出於對射洪中學刻骨銘心的愛,出於對侯水先校長發自肺腑的敬佩,也承蒙侯水先先生的抬愛,我曾為先生《創建名校的思考與實踐》第一、二輯,做過些整理編校,還為其第二輯寫過名為《解讀“侯水先現象”》的後記。此番再蒙先生錯愛,協助整理《創建名校的思考與實踐》(第三輯)文稿,其過程中,真切地看到了一種思想的智慧之光,感受到一種思想的無窮能量,因而毛遂自薦,代書後記。
一、教育思想的光輝:曆史與現實、過去與未來
沒有文化的學校,至多是一個“培訓機構”,不能稱之為“學校”;一所學校要有文化,必須有一位有思想的校長。校長的思想有多高,學校的文化就能有多高;校長的眼光有多遠,學校的發展就能走多遠。我之所以稱侯水先校長為先生,不是因為他比我年長幾歲,何況他還是家父的學生,而是因為,從他任副校長起,我們共事近30年中,我從先生身上學到不少寶貴的東西,更因為在射洪中學創“國重”前後10年間,在先生身邊工作,提升了我自身的思想境界。這十年,是我60年射中生涯中,最值得回憶的10年。
——筆者手記
謹讓我來串聯一種思想的曆史與現實、過去與未來。
1.滋生思想的曆史文化土壤。
射洪中學源起於清道光二十八年(公元1848年)的“廣寒書院”。取此書院名,是因為它“於月殿霓裳之義,天然吻合,其科第之朕兆”。草創之初,射中的先輩們就提出了“無學無才者可入,唯無德者拒之”的厚德重才、以德為先的原創辦學思想,提出並踐行“國學為主,兼學禮樂農工”的教學思想。這些思想在清末國勢衰頹之時,是何等地先進!何等地大氣!這些穿越時空的思想之光,如今仍能輝映當今和未來的教育。射洪中學從書院到學堂、從學堂到興辦初中、到辦成民國時的高完中“四川省立射洪中學”,“人才輩出,累累若貫珠”。射洪中學就在這厚重的文化土壤中,孕育出自身的文化,孕育出既有教育共性又有自身個性,既有曆史性又有現實性的教育理念、辦學思想。
然而,經曆了所謂的“三年自然災害”、“四清運動”極左思潮的幹擾,特別是“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浩劫,射洪中學深厚文化土壤上思想文化之樹被砍光,射中文化土壤的地表上,幾近一片荒漠。
2.深耕文化土壤的校長
新中國成立後,幾任校長或因“反右”而不敢有“思想”,或因“左風”盛行而不得不“跟風”,或因各種“運動”,尤其那場“革文化之命”的運動衝擊,不能說自己“有思想”,或者還有經曆多項“運動”後,怕“左”,更怕“右”,隻好做“維持會長”……雖然,憑借伴隨著新中國一路成長的老一輩射中教師的才華,以及他們那種知識分子——文化人的良知,射洪中學舉步維艱,但仍然在前行,並且走在了原綿陽地區的前列。
然而,可惜呀,我們就站在射中的曆代先賢的肩上,站在他們100多年耕耘出的文化沃土上。
射洪中學的曆史在召喚,射洪中學的曆代先賢在召喚,召喚一位能繼續耕耘射中文化土壤的有思想的校長。
1990年秋,侯水先擔任射洪中學校長。1991年,侯水先校長親自擬定了射洪中學第一個五年發展規劃——《射洪中學1991-1995年教育改革與發展規劃》,射洪中學進入了有史以來的第一個有規劃發展的時期。我認為,這在射洪中學迄今165年發展曆程中,具有劃時代的意義,雖然那時本人隻是個語文教員、普通的班主任,但當時我就深切地感覺到,生養我的射洪中學,不再會有“維持會長”型的校長,不再會受製於給教育強行貼上的“政府標簽”,不再會忘卻自身的曆史文化。因為,射洪中學終於有了一位要來發掘其厚重文化的有思想——至少當時認為是有想法——的校長。
有幾件事記憶猶新,最能看出侯水先校長在射中文化土壤上的辛勤耕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