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怪物毛皮極其堅韌,而刀子卻很鈍,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切下條後腿。
怪物的九條尾巴毛茸茸,潔白鬆軟,高興順手將它掛在了鑰匙串上。
拾柴點火,不多久金黃的油脂開始向下滴落,肉香彌散,勾得他口水直流。
顧不得燙嘴,一口咬下去,一股花草的清香直躥鼻腔,嚐不出絲毫的腥臊,肉有嚼勁卻不會塞牙,味道極其鮮美。
正埋頭大吃,豁然地高興聽到一聲怒吼,急忙扭身看時,一柄長矛破空襲來,長矛擦過他的耳朵,留下一片血痕。
高興懵了,倘若剛剛沒有及時扭頭,那柄長矛此時應該深深地插進自己腦殼裏了。
一名皮膚黝黑的高瘦男子站在三十多米外怒聲咆哮著,赤足,裹著獸皮,一塊碗口大的貝殼用獸皮捆掛在左胸,滑稽地充當著護心鏡。滿頭須發,十足一個野人。
男子怒吼連連,像是在指責高興偷竊了他的獵物。
先前處理那頭怪物時,高興就發現它身上早有兩處新傷,瘸了一條前腿,腹部一條深深的血口子。
隻是此時他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顧不上了,心跳如擂鼓,耳朵嗡嗡響,怒火直燒頂門。
隻有一個聲音在腦子炸響著:“殺了他,殺了他。”
下一秒,高興怒吼一聲,拔起長矛向著野人直衝過去。
一柄長矛直刺麵門,野人隻是篾然一笑,一側身,翻腕抓抓矛杆,向後一扯,右拳直搗高興的鼻梁。
高興也算身經百戰,甚至學了三個月八極拳,不過經驗上終究比不上整日呼嘯山林、與猛獸搏命的野人。
野人獰笑著,等著這個卑鄙的小偷將鼻子送上來,然後被自己一拳搗碎。
這獰笑轉眼化為了錯愕,高興勉強扭臉,被一拳搗在顴骨上,腳下卻絲毫不停,合身撞向野人。
一力降十會,在體量和力量的較量中高興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野人腳下一勾將高興絆倒,自己也被對手摟住脖子滾翻在地,兩具身軀扭打在一處時。
你踢我打,連抓帶撓,戰況如同兩隻菜鳥互啄。
高興狀若瘋虎,赤紅的眼珠裏滿是癲狂。
拳來腳往,十幾個回合後野人先怯了,掙紮著要將對手推開時卻被他一口咬在耳朵上。
高興猛地一甩頭,將那耳朵撕了下來,喉嚨間荷荷低吼著,幾下將耳朵嚼碎,一仰脖子,竟然吃了下去。
野人厲聲慘嚎,瘋狂地捶打著,不經意間將拴在高興鑰匙串上的怪物尾巴扯了下來。
九尾掉落,高興頭腦一陣恍惚,手腳停頓後被野人趁機掀翻在地。
可他早沒有一絲一毫的鬥誌,蹭蹭蹭倒爬出幾步外,仰躺著,驚恐地盯著高興,瑟瑟發抖。
疼,疼得幾乎要滿地打滾,臉上身上火辣辣的疼。高興終於回過神來。
再看看不遠處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野人,脖子上一道道血痕,耳朵的位置被撕出個血洞,鮮血直流。
“我勒個去,這是我幹的?瘋了吧!”高興整個人都不好了,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有這麼瘋狂的一麵。
“不對,有問題。因為吃了那怪物的肉?”
腳邊的那串尾巴白得耀眼,白得勾人視線,心底一陣惡寒,急忙將它遠遠踢開。
搶了人家的獵物,還將人打哭,咬殘,高興自己都覺得忒不厚道。
彎彎腰,一邊戒備著,伸手想去拉那野人,先給人止住血才行。卻將他嚇得一聲尖嚎,身子蹭蹭後退。
剛要擺出經典的、推銷員式的溫暖的笑容,高興的眼睛豁然睜大,被震驚得呆立當場。
經曆了一番扭打,又在地上蹭來蹭去,身上的獸皮早已散亂,胸口那枚滑稽的貝殼護心鏡也歪到了別處,露出了大洞。
大洞就在胸口,黑乎乎,前後貫通胸膛。
(注:《山海經·海外南經》:“貫胸國在其東,其為人匈有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