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江天外,雲霞變幻,泛著淺淺的五彩光芒,有如一團氤氳的仙氣。
普天之下,正是參差不齊的十萬人家,黑瓦層鱗,石橋交錯,整個大地一片水墨之色。
站在廊橋上的人遙指蒼穹,在他頭上,燕子肆意飛舞著,輾轉騰挪,好不自由。而燕群的頭上,是孤獨的蒼鷹,青空之下,高傲的飛翔。
那人歎了口氣,踏空飛行是每個人都有的夢想,但這夢想對於普通人來說,實在太過遙遠。
隔著雲海,巨大的陰影忽的遊弋在蒼鷹之上的天空,讓那在地上目指的人嚇了個哆嗦,陰影依然兀自遊著,巨大的尾部如魚鰭般擺動,仿佛那裏有一片海洋。地上的人停止了顫抖,開始想象那觸及不了的天空之上,到底是什麼。莫非那雲海以外,真有一片海洋,裏麵遊曳著巨大的魚麼?
恨不如天高啊!那人長聲一歎,搖頭走進廊橋的雨蓋之下。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高處,長約三丈的巨劍正破空而行,在天幕下發出尖利的嘯聲,仿佛一隻巨鷹。那劍形貌甚古,劍身光明如鏡,呈精鐵之色,而劍鋒處則是黑鐵磨砂般的質感,上麵滿是燙金繪製的紋路,在飛行的時候,那紋路閃著令人目眩的金光。
劍上之人衣著黑衫,頭上的發髻四四方方,普通而文雅。那人乍一看也沒什麼異樣,與地上的芸芸眾生絲毫沒有任何不同,但他所到之處,周圍遊曳般飛行的巨獸紛紛散去,巨目中滿是驚慌的神色,就像遇到了天命的克星。
如果不是身處在那極高的天空之上,沒人會知道那些優哉遊哉的,如劃水般飛行的東西到底有多麼巨大。如同飛在空中的堡壘,又如海中升起的長鯨,它們長著魚鰭般的翅膀,翅膀滑動的時候,巨大的氣旋憑空升起,吹得下方那些垂天巨雲散開又彙聚,長鯨們借著這浮力,甚至可以懸停在空中。當然,如果它們墜落的話,對於地麵上的普通人來說,也是毫無疑問的滅頂之災。
但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坐在巨劍上的人端詳著飛在空中的巨獸,隻見那巨獸呼吸之間,山嶽般磅礴的頭部如彩燈般亮起,色彩變換,將周圍的雲海也照亮了。而雲海中,還有更為斑斕炫彩的存在,那是巨大的列陣,無數玄奧的刻印充斥著無盡的法力,或明或滅。
那是仙君們為庇護眾生設置的禁製,有這禁製在,即便那些巨獸垂垂老矣,因為拖不起自己巨大的身軀而墜落,也會落入那陣中,被巨陣同化,畢生法力為之所用,繼續庇護下方的百姓。
上是白幕中無盡的星辰,下是金光充盈的雲海,但即便麵對這常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壯麗的景象,黑衣男子也絲毫不留戀,他眼神一變,巨劍劃出一道弧線,墜落般直下九天,極為驚險的情形,但男人還是保持著穩穩的坐姿,因為極速的緣故,勁風割麵如刀,但他依然麵色如故,雙眼睜得極大,似要將天地納入雙眼中。
就要穿過那法陣了,男人雙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印記,額頭上也有一塊光斑亮起,看起來像是眼睛,又像是雲彩。法陣看起來猶如水晶築成,上麵浮著一層光雲,男人頭上的光斑越來越亮,法陣中也亮起了和男人額頭處一樣的圖案,兩相對照,陣中那圖案忽然化作一陣漩渦,將男人吸入其中。
在通過大陣的那一瞬間,無數流光在他麵前劃過,男人以為自己穿越了整片星空。流光盡頭,天地再度清明,幾片柔絮般的白雲下,赫然是一片遼闊的山河,陸地呈現出一個丁字型,兩邊都是巨大的湖泊,湖泊旁是片片連山,蒼翠而磅礴。
飛劍緩緩回歸平穩,這時他離地麵已經僅有四百餘丈了,視野以內,巨大的魔獸不再出現,飛翔的鳥兒也屬正常種類,隻是在空中來來往往的人越來越多,都乘坐著自己的法具,或獨自禦空飛行。
有騎著葫蘆的老者,看起來就像騎著一頭牛。有乘著古畫的少年,那古畫看來也是了不得的法具。更絕的是不遠處一輛亭台般的馬車乘霄而起,四隻長著翅膀的馬形魔獸兩前兩後地拖著馬車,車裏兩人擺酒作詩,好不風雅。
飛劍上的黑衣男子抬眼看了看那造型古雅的馬車,不以為意地收回目光,但馬車上的兩人見到那男子,卻是連忙起身拱手,他們顯然是極有身份的人,但看到那樸實無華的男人後,還是不能不表示敬意。
男子看也不看,隻是點頭,而那兩人仿佛獲得了莫大的榮幸,相互欣喜地一笑,對著遠遠離去的男子再度抱拳。
飛劍越來越低,看起來就要在不遠處降落。男人看著下方不遠處,那裏有一片寶藍色的大湖,那湖寬廣無比,橫無際涯,就算說是一片海也不為過。
沿著大湖的岸線分布的,是數之不盡的碼頭,碼頭上巨大的木質機械緩緩轉動著,將一艘艘樓台般的大船準確地拉入船塢中,在機簧中心處,足有兩人高度的鋼鐵齒輪緩緩轉動,齒輪上玄奇的刻印散發出幽藍的光,正是那刻印的力量在催動著機械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