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諸葛家稱霸青州還是立國大唐,那時父皇都從未真正決定他的繼承人是誰,我嘴上雖從未說出試圖爭著繼承人之位的想法,但在內心中畢竟還是有一絲期盼的,因為那時諸葛家為立長還是立賢,本就是爭論不休。而如今大哥在太子之位春風得意,兗州又發生戰事,我卻因一身重傷眼睜睜的看著無能為力,這種感覺……你明白嗎?公與。”我看向沮授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絲痛楚,對於才華橫溢的人來說,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知天命而不能改天命。
沮授高深莫測的笑了,點點頭道:“這個授當然明白,授還清楚長子繼承製本是天經地義,孔明最初對這繼承人之位根本不抱信心,更何況子瑜待孔明甚佳,堪稱愛護兄弟之楷模。但隨著孔明的光芒乍現,陛下平日中對孔明愈發器重,有時候甚至可以說是言聽計從,加上子瑜保守,在戰略上趨於守成,與孔明的理念稍有偏頗,兄弟之鬩日見明顯,於是孔明內心中的爭雄之心便漸漸升起了,對不對?”
“公與,你……”我一臉錯愕,有一種內心被揭穿的惶恐。
沮授輕擺了擺手,示意我不要說話,自己接著說道:“而在幾天前看著自己足以壓死人的戰功卻不能為自己換來等值的肯定與獎賞,孔明便有些患得患失起來,於是孔明便希望能夠立刻做些什麼,能夠讓陛下看到,讓陛下明白,他在太子人選上的選擇是錯誤的。可惜孔明在洛陽留下一身重傷,令孔明在此刻根本不能有所作為,所以才讓孔明如此心急如焚。“
“公與,你怎麼講我的心裏剖析得如此清楚?”我臉上布滿了震驚。
沮授的笑容有些憂傷,道:“孔明不要忘了我是從哪裏來的……曾經風光無限的袁家,那個聰明伶俐的袁尚,曾幾何時,他的感覺和孔明是如此相似的。”
想起袁家兄弟之爭,令偌大一個袁家不足兩年便冰消瓦解,我不禁手足冰涼。前車之鑒不遠,孫家司馬家甚至無形無跡的靜心小築死我在旁,虎視眈眈,我頓時感到頭痛欲裂,喃喃道:“但願不要一招錯滿盤結輸……”
沮授又是道:“孔明不必為此擔憂,那日陛下登基前,你我二人加上元直已經定下策略,便是忍而不發,如今新皇登基,國家最重要的便是穩定,孔明做到了此點,便是在最大程度上討得了陛下的歡心。然而忍不代表無為,俗話說樹大招風,孔明這段時間要做的就是將那二公子黨化於無形,由明變暗,倒時自然會有人竄出來填補這塊空白,擋在孔明前麵。”
我明白沮授所說得有人便是三弟了,三弟的天資本不下於大哥與我,隻是被我二人的陰影壓抑得久了,心性隻怕變得有些偏激,若是有了成勢的機會,必然不會放過。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公與今日與亮的這番談話恐怕是深思熟慮了很久了吧,料是公與還有其他計策,用以雙管齊下,一並說出來吧。”
沮授有些得意,道:“自從陛下登基以來,授苦思冥想了幾天,試圖另辟蹊徑,找出一條路來為孔明挽回局麵,如今終於有了成果。說實話,孔明無論是才幹還是武功,較之子瑜(諸葛瑾字)都高了不隻一籌,但隻因為子瑜有個長子的身份,你二人當選太子的機會不過是五五之數,這半對半的機會又落在了子瑜身上而已。但若是將來即便我們等來了子瑜的範錯,子瑜由於身為太子,兩兩相抵,陛下重新考慮太子人選的時候,兩人的機會還是平分秋色,屆時這太子之位仍是未必落在孔明頭上。“
我靜靜地聽著,沮授的話中已經道出了原先計劃的不足。
沮授接著道:“當孔明這一代決不出高下時,以陛下之聖明,又該當如何做呢?“
“觀聖孫!”我幾乎脫口而出,前世中清朝康熙為傳位之事決絕不下的事情,一下子浮現在了我的腦中。沮授微沉著聲音,壓著嗓子道:“子瑜的長子諸葛恪年已十七,幾乎已經定型,觀其兩年來在軍中表現,縱然盡力模仿孔明所為,但終究逃不過勇猛有餘,謀略不足之嫌。其次子諸葛融得子瑜一身親傳,年方十五變顯出在治政上的天賦,然而在武功與軍略上,較之子瑜都相差甚多,更莫說那些當時名將了,這在以武立國的當今,可以是一個致命的弱點。至於子瑜的其他三子,年齡尚小,看不出未來的走向。”
沮授頓了頓,又接著道:“反觀孔明的兩個兒子,得孔明玄妙之法教導,莫不是聰明伶俐,深得陛下皇後喜愛,而且便是長子瞻公子也不過六歲,可塑性極強,若是能將其一送入皇宮,由陛下親自培養成他理想中的人才,念在情分上,孔明在未來的勝算也又大了三分。”
聽罷沮授的話,我興奮得一擊掌,道:“瞻兒從小便一直深得父皇母後喜愛。從洛陽回來後,母後更是曾說過希望瞻兒能讓她帶兩年,公與說得不錯,這是個機會,這兩天我就把瞻兒帶進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