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大丈夫英雄快意冤仇相報,又有古之良將為榜樣,何等快活!怎麼子龍反而不興奮呢?”張頜想到自比李廣,已經是滿麵紅光。
“對孔明而言,死一個許攸不足為惜,卻換得了一個你的一生忠誠,孔明提起李廣,其實也是話中有話呀。”趙雲臉上似悲似喜,“我趙家與司馬家千年世仇,但在幾十年前,司馬家也的確出了一個令所有趙家人都佩服的人物——司馬遷,因為他寫了一本《史記》。他筆下提及這一筆,可不是在誇獎李廣,而是在貶他的器量;同是一本《史記》,韓信受胯下之辱,後來又重用了辱他的人,這是在誇獎韓信——你好好想想,為何李廣百戰之功卻不得封侯,到底是生不逢時?還是器宇不夠?”
趙雲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篇,張頜眼中目光閃動,沉吟不語,但終究長歎一聲道:“頜再次受子龍大恩了!”
趙雲笑道:“你可明白了?”張頜點了點頭,他如今心中像明鏡似的明白,許攸前往遼東五郡調理政事,是他的一個機會,是他一個向唐王表明的機會。若是他真的殺了許攸,固然會快意恩仇,成就武林一段美談,但在唐王的眼中,自己不忘袁家時的仇恨,殺了大唐的命官,多少顯得有些別扭,自己恐怕一輩子隻是個將才了。但若自己一笑泯恩仇,讓唐王看到了自己的器宇,好感定然大增,況且許攸在處理政事上也算是一把好手,自己總理遼東,出了政績,也是有自己一份的。
兩人又聊了甚久,直至我從趙遠處歸來,三人討論了一番軍事行動,在出兵禁酒之前,又暢飲了一番直至深夜。翌日,張頜便匆匆趕回了遼東。
接下來幾日,我見了見從夜鷹調到野戰部隊的閻柔,說起來她也算是我的嫡係部隊,自然是要多加照顧叮囑。閻柔今年已經有三十歲,算是步入中年,幾年的戎馬生涯早讓他脫離了當初混江湖時的那種痞氣,見了我立刻行了個軍禮跪拜道:“柔拜見恩主二公子!”
我看著已經漸漸成器的閻柔,笑道:“起來吧,上個月那仗你打得相當不錯,若非你奮力突圍,救下了何建,郝昭隻怕活不到現在了。”
“二公子過獎,屬下乃一名軍人,這是屬下應盡之責。郝昭將軍乃屬下朋友,又是二公子師弟,這也是屬下應盡之義。”閻柔對答如流。
我點點頭,又閑話了幾句家常,探問道:“莫剛(閻柔字),聽聞早年間你闖蕩江湖的時候,也曾在關外住過兩年,可是有的?”
閻柔回道:“回二公子話,屬下曾在關外住了一年半,倒還真了解一些蹋頓的秘聞。”
“說說看。”
“關內的傳聞是當初前任烏桓單於大王丘力居共收養了兩名義子,一個是蹋頓,另一名也是一名勇士名曰鵬克,兩人本是齊心協力,統一了烏桓,又連克數百部落,打下了大半關外之地,但在十年前不知為何反目成仇,最後蹋頓勝出,又橫掃關外就成了眼前的這個局麵。”閻柔不緊不慢的說道,“但屬下當年也算個人精,與蹋頓有些交情,因此能夠知曉,當初兩人反目,乃是由於蹋頓強搶了鵬克的新婚妻子。”
“我說蹋頓一向好殺高級將領,但當初你救郝昭時,在千軍萬馬之中,你這個校尉怎麼保住了性命,原來你們還有段淵源的。”我聽了不禁一笑,心中歎道,為了一個女人大打出手,紅顏禍水呀……原來在蠻族之處也有這等兒女情長……
猛然間,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在我腦中靈光一現,我急切得將其抓住,心頭隨浮起一個計劃,嘴角不由泛起了一絲冷笑。
步入七月,即便是在北方的燕山山區也開始變得燥熱起來,煩悶的天氣牽動著蔓楚岩一帶的烏桓軍蠢蠢欲動起來,與大唐已經相持了近兩個月,卻不見大唐有什麼動靜,不知從何時起,在烏桓軍中傳起了一種說法,在燕山之中,除了四條綿延的小道能通往蔓楚岩外,還有著其他的路,大唐軍隊已經潛伏在那裏,隨時準備給烏桓軍致命一擊。
“大王,那傳言究竟是不是真的?”作為烏桓五大勇士之一的多滾已經不止一次向蹋頓問出了這個問題。蹋頓心煩的一揮手,道:“多滾不必多問了,流言已經四起,必是有心人的散播,恐怕這條其他的潛入路徑還是存在的,隻是我們沒能發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