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挽起袖子,提起毛筆蘸了蘸墨,寫下了一個字:毒。
看了這個字,我和張頜立刻恍然。張頜欣然道:“這倒是好方法,在一處水源投毒,將附近可解毒的藥草先行搜集起來,令孔明的部隊與我的部隊同樣無數水可用,待孔明撤軍後,我便立刻再解毒,這樣危機去矣。”
“你就不怕我從其它三處水源運水過去嗎?”我問道。
張頜嘿嘿一笑道:“孔明,你的部隊在之前大勝,兵力已經是我的五到六倍之多,即便兵分四處,我也占不得人數上的優勢。不過你若派人運水,必要將其中一處的兵力再度削弱,那樣可就不是我的對手了。你不要忘了,我現在保守估計至多隻能剩下兩千餘人,最大的優勢就是機動性強,你很難判斷的出我的動向的。”
聽罷張頜的話,我長歎一聲,道:“怪不得兵書上說,擊潰一支部隊容易,但要殲滅他卻又難上加難,這一次戰役我恐怕是不能一錘定音了。”
沮授看了我一眼,沒好氣地道:“孔明,你也太過貪心了吧。幾場戰役下來,雋義是節節敗退,棄城撤離,可以說你已經取得了戰役的完勝,若是每次都要做的十全十美,恐怕這世上還沒有這樣的人吧!”
我突然詭異的一笑,道:“那可不一定。”
張頜和沮授均是一愣,我隨即說道:“這投毒一事必會傷害到百姓,想公與和雋義都是光明磊落的堂堂男子,既然公與不屑於投毒一事,雋義你就會去做了嗎?”
以張頜的性格,投毒這種事情自然不會去做,甚至連想都不會去想,聽了我的問話,不禁啞然。
正在我們三人論戰到最是興高采烈的時候,書房外我的大管家諸葛德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呈上了一份信件,輕聲道:“北線出狀況了。”
我聽聞後不禁一愣,不禁看了一眼屋內的張頜和沮授,難道袁家還真能起死回生不成?我接過信件,看是早已拆封,清楚父王應該早就看過了,大略掃了一眼,心中鬆下了一口氣,甚至有些竊喜起來,抬手道:“袁尚在一年前和異族烏桓達成協議,若是他當上家主,便向烏桓稱臣,以此取得了烏桓的支持。如今烏桓出兵從背後夾擊袁熙,袁熙割讓了幽州一半的領土,讓烏桓轉而支持自己,現在聯手烏桓的六萬大軍,已經攻到了南皮城下,南皮城已經危危可及。”
在這個時代,和異族聯手或是投靠異族可完全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聽聞袁熙和袁尚作出此等事情,沮授一臉慘白,神情萎頓的不發一言,明顯是對袁家的所作所為失望透頂。
張頜則是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大叫一聲:“什麼?”隨即聲音又低了下去,喃喃道:“不可能,顯奕(袁熙字)不會這樣的。”我將信件交與張頜和沮授,兩人傳閱了一番,神色很是不好看,雖然這事與他們沒有關係,但他們畢竟也在袁家效力了十幾年,袁家勾結外族的事情給他們以極大的打擊。
我望著他們歎了一口氣,又轉而望向諸葛德問道:“阿德,你應該剛從父王那裏過來的吧?父王有沒有說些別的?”
諸葛德一躬身道:“二公子,家主大人說讓您準備一下,半個時辰後到唐王府見他一麵。”我點點頭,揮手讓諸葛德退出了房間,清楚父王所說的準備一下,就是讓我考慮出個對策。
見諸葛德出去了,沮授也從坐榻上緩緩站起,從我一拱手道:“孔明,我的心有些亂,今天我們便聊到這裏吧,你也該去見唐王大人了,告辭。”
看沮授出房門的腳步甚至有些蹣跚,我知道他對袁家實在是傷心透了,靈光一閃,這豈不正是招攬他的好機會?當下在他背後道:“公與,袁家終難成大器,大唐廷尉一職始終在為公與虛席以待,不知公與意下如何?”
沮授的身形一頓,有些有氣無力地道:“再說吧。”說完,便轉過了房角,出了刺史府的書院門。我心中一喜,沮授這次已經拒絕的不是那麼堅決了,假以時日,沮授必將使諸葛家的囊中之物。
我轉首看張頜閉上雙目,端坐在那裏,滿臉的心事。我知道他定是在為自己的好友袁熙勾連外族一事耿耿於懷,遂道:“雋義,不要想不開了,你在袁家這麼多年都在韜光養晦,也應該是明白了世家大族高層背後的黑暗的,為了爭家主,又是袁家這麼一方諸侯,莫說是勾結外族,就是弑父奪位一事都不足為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