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說:“州平,我們在發布這三條法令之前還要做一件事,就是一定要把隱居在北海的大賢管寧先生給請出山來。”
管寧字幼安,與邴原華歆同稱為東漢一龍,龍頭為華歆、龍腹為邴原、龍尾為管寧,其中曆史上有名的成語,劃地絕交就出自管寧之手。
我緩了一緩,接著說:“雖然我們一上來便采取雷霆手段,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安插了一些我們自己的人,但現在北海城中我大哥一係的力量還是很強,為了保證我們的法令不被他們陽奉陰違,你知道我們士人最重輩分,我們需要一個輩分崇高的人來支持我們,這樣就不怕王修他們興起什麼波浪了。”
崔浩現在也是青州士人中赫赫有名的才子了,對於我說的輩分之說自是心領神會,管寧莫說在北海,就是放眼全國也找不出幾個比他更有名望的儒學大家了。如果能讓管寧站到我們這一邊,管寧的徒子徒孫們還敢來反對我們嗎?
可是如何才能讓當初來年諸葛家主諸葛圭都沒能請動的大賢出山呢?崔浩看向我,嘴剛要張。我便笑著對他點點頭,說:“這個,我自有辦法。”
所謂隱士,不論多麼清高,絕大部分都是在為自己待價而沽,等待真正的明主相投。但我知道管寧絕不是那種人,可惜有一句話說得好,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管寧是個真正的隱士,但又是個為天下蒼生而憂的隱士,有了這點,我雖不能讓他入仕,但我有信心來勸他來隱於朝,為我身後一個大援。
真正的曆史中劉備曾經三顧茅廬而得孔明,我依樣畫葫蘆的三顧管府,又唇槍舌戰了一番,讓管寧既感動我的三顧之情,又驚詫於我的思想中眾多新穎的閃光點,於是便答應了隱於我身後,作為我的幕僚,卻又不擔任任何的官職。
六日後,北海太守府。
“大人,下官認為新法雖有眾多可取之處,但有些方麵還是欠妥,北海一年來發展迅速,百姓已經習慣於舊法,倉促間另立新法恐怕不得民心。”一名大哥一係的官員說。
我剛要解釋一下我這三點新法的作用,另一名大哥一係的官員又開口了:“大人,下官也認為新法稍稍欠妥,義務兵役製隻會讓百姓的負擔更加繁重。”
“大人,下官也認為……”
“大人,……”
“大人,……”
我歎了口氣,坐在太守府大堂上正北的大榻上,就知道大哥一係的官員會極力抵製,在鏟除張家時安插的自己人畢竟數量上頗為不足,眼下大堂中北海城二十三名高級官員中,除了我、崔浩、郝昭、王雙和一名原蘇雙手下的人之外,僅有一名中立派不是大哥一係的人。我目光看向王修,他從一開始就沒做聲,我不知這位大公子黨在北海城的首領是怎麼看待我的新法的。
王修見我一直不發話(其實是插不了嘴),又死死盯著他,心知是該自己發表意見的時候了。王修衝我抱拳:“大人,修有幾言要講。”周圍的聲音立刻停了下來,等著他們的領袖發言。
我抬手示意王修說下去。王修道:“以修的看法,新法還是頗為可取的。鄉紳參議團可以能者盡其材;義務兵役製可免除百姓大部分的兵役時間,以便他們務其農事。這些都是對我諸葛家極其有利的法令,但至於第一點,修認為給那些商人好處是不是有些太多了,自古以來我華夏便以農為本,如今驟然重商,有違祖例呀。”
不愧是王修,目光果然比他手下的那些家夥高,時時以諸葛家大局為重,並不完全反對新法,但又能抓住重點,堅決反對三點新法中唯一一條對他們士族並無好處的重商法,並以祖例這頂大帽子來壓住我。可惜我早有準備了,該是管寧出場的時候了。
我聽完王修的話,說:“景誌所言亮之前已有考慮,因此特地向儒學大師管寧先生請教,說實話,這三點新法是管先生和倆國共同製定的。管先生,請出來為景誌解釋一下吧。”
聽到我的相請,管寧從廂房走了出來。眾人過如同我所意料的那樣倒吸一口涼氣,要知道這已達知天命之年的管寧是華北儒學的泰鬥,如果他若認定重商不違祖例,那他們這些徒子徒孫就算有怨言,也不敢再說出來了。
管寧緩緩的走出來,毫不客氣的坐在我相讓出的主榻上,環視眾人說:“這三點新法是太守大人和寧一起商討而得出的,至於重商方麵,昔年聖師孔子天下遊學之時還做過商人,何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