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很無聊呢。”
夏日午後，古老石堡的一處高台上，純白大理石製成的亭子反射著刺眼的光芒。身著輕紗的少女，坐在亭內精致的藤椅上，大海一般澄澈明亮的雙瞳望著底下通往遠方的河流，口中喃喃自語。
山風穿過針葉林帶來些許涼意，吹起了漆黑的長發，她隻好抬起雙手輕輕按住。
桌上擺著可人的甜點與蜜茶，但少女此刻卻沒這個心情享用。
“那個老師到底什麼時候來啊，父親隻說他在路上，都說了快一個月，我是不是又被騙了……”
這時，從下方傳來鐵門開啟的咿呀聲，她遠遠望去，看見總管林恩站在那迎進來一位陌生人。
那人全身隱藏在連帽鬥篷裏，分辨不清是男是女，不過從身高來看，大概是男性。
“難道……”
帶著一絲期待與激動，少女小跑著回到的房間。
寬敞的大廳內，城堡主人威廉·賽恩與來客相鄰而坐，交談甚歡。
“你這次帶的包挺大的啊？裏麵又裝什麼了？”威廉手持一杯葡萄酒，神色好奇地問。
客人從包裏拿出數個玻璃瓶，裏麵裝著顏色各異的液體，“藥。”
“治啥？”
“治不開心。”
“怎麼治？”
“隻需一瓶，保證您去世。”
“一瓶多少錢？”
“十個金幣。”
“老百姓賺錢不容易啊。”
“我不賺還是人嗎？”
威廉哈哈大笑，“你祖宗是人，你就一骨頭架子。”
此時少女剛好從樓梯上下來，聽到父親與客人的對話一臉迷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父親。”少女行了個禮。
“安潔，來得正好，我身旁這位就是你這次外出隨行指導的老師，達左先生。”
安潔一邊仔細打量著這位藏在鬥篷之下名為達左的神秘男子，一邊彎腰致意，“達左老師好。”抬起頭時，似乎看到了蒼白下巴的一角。
“好久不見，安潔莉婭。”達左點了點頭，“沒想到才剛剛十五歲，你的魅力就已經超出我的預料了。”
安潔臉頰微紅，“好久不見是指……我們以前就見過嗎？”
“嗯，那是你很小的時候，你記不住也很正常。”
“這樣啊。”
安潔看向父親，隻見威廉微微頷首道：“達左先生與你頗有淵源。這次在你出發旅行之際恰巧路過，想來也是緣分。達左先生的能力你大可放心，有他在，就算是黑龍卡恩，也傷不了你分毫。”
黑龍卡恩？那個外號龍族老流氓，七進七出禁絕山脈，大鬧霍安格林學院，腳踢三任真名教皇，拳打海魂龍柏森的傳奇人物？安潔對此表示深深懷疑。
“真……的嗎？”
“當然，他跑得比誰都快。”
“啊？”
威廉卻不理會愣住的安潔，拍了拍手，招來侍從吩咐道：“差不多到飯點了，招待我們的客人吃份大餐吧，要肉不要菜，有多重口味搞多重口味。”
一段時間過後，長長的餐桌上便擺滿了從天上到地下所有禽獸的肉，蒸炸煎煮燜樣樣齊全，甜辣鮮香無味不重。
待就餐者入座，威廉手一揮：“吃吧。”
然後自己埋頭狂啃，絲毫不顧主人形象。
安潔見此就更不好意思下口了，隻喝了一點果汁和一小塊牛肉，就放下了刀叉。
不過讓她感到奇怪的是，坐在另一邊的達左似乎從一開始就沒動過刀子，隻是一直看著父親的方向。
“老師，飯菜不合您口味嗎？”
“嗯？不會啊，味道都挺不錯的，就是鹽少了點。”
“你都沒吃你怎麼知道鹽少了，”安潔心道。
“沒事的安潔，你不用擔心他，他光看都能看飽。”威廉抽空抬起頭說了一句。
“看都能看飽？”安潔的直覺告訴自己，為了保護自己的三觀最好還是遠離此處。
“我吃飽了，父親，我先到外麵走走，您有事再叫我。”
“去吧。”
夜晚，星河璀璨。
安潔飯後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來到這個高台，仰望著星空，聯想著外麵的世界到底是怎樣一副模樣。
可能是常年生活在石堡中的緣故，在她的內心深處，一直對外麵的世界有著無法抑製的好奇心，這種探索的欲望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強烈，僅僅依靠閱讀家裏的藏書已經無法滿足。
一個月前安潔向威廉提出自己想要外出旅行的想法，並表達了自己堅定的決心，威廉一陣腦殼痛之後討價還價說，去可以，但是必須帶上另外一個人，以保護她的安全。
安潔對此表示沒意見——直到今天。
她竟猶豫起來，因為她隱隱感覺這個老師不太正常。
“唉。”
心情複雜的她歎了一口氣。
“歎氣什麼呢？”
這時突然從耳邊傳來達左的聲音，嚇得安潔差點蹦起來。
回頭一看，達左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身後，她趕忙後退兩步，“老、老師。”
“叫我達左就好。”
“達左老師……我父親呢？你們不在一起嗎？”
“他說他去洗澡。叫我來找你聊聊。”
“哈……”
“看得出來你應該有很多問題想問。”
“是嗎，”安潔不好意思道，“其實也不算很多。”
“沒事，問什麼都可以，我盡量用你聽得懂的方式回答你。”
“好吧，那個，老師您身體不太好嗎？我好像看見你臉色有點白……”
達左掀開頭罩，露出一個能反光的腦殼。
“你看我這樣身體能好嗎？”
安潔看見達左隱藏在頭罩之下的真容差點拔腿就跑，“骷、骷髏！？”
達左的頭是實打實的骷髏頭，雖然眼眶裏麵黑洞洞的看不清楚裏麵到底還有沒有腦子。然而反光的頭蓋骨表明，它還拋過光——這說明它不是一般的骷髏頭。
達左又伸出他的右手——還是實打實的骨頭，而且依舊鋥亮。
“別怕，我跟一般的骷髏不一樣，我的智商高多了。”
“誰家的骷髏會發光啊？”安潔內心都快抓狂了，“而且他的意思是除了智商其它都差不多是嗎！？他真的不是父親請來一起忽悠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