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昌權後仰身子,把頭放到椅背上,兩隻前臂放在扶手上,苦笑
了說:“爸爸,放他一馬嘛,何必苦苦相逼呢。其實羅昌保挺講義氣的,
我們是私塾同窗,以前經常在一起耍。”
羅天武正要反對,羅錫廉開始教訓兒子了:“你不整人家,人家
就要整你,這就是生存的基本道理。不僅要找到,還要叫鳳儀鄉政府
的人送到敘府去,讓他判刑坐牢。昌權,現在你說咋個辦?”
“這很簡單。哪些是他的家人,哪些人跟他關係親密,弄清楚了,
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猶如醍醐灌頂,羅天武瞬間知道該怎樣辦了。跟羅錫廉相視一笑,
然後告辭出去。羅昌權被留下來,父子倆繼續談其他事情。
“昌保,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哈。看來,你讀書還是用心了的。”做
父親的親自表揚。
羅昌權嘿嘿一笑,不好意思作答:“其實書上沒有講這些道理,
隻不過你想透徹了,事情就該是那樣。”
“增廣上說,人情練達即文章,看來是真的。你完全可以跟私塾老
師媲美了。羅家今後就靠你了,還要勤奮、努力喲。”
“好的,我知道。”
羅錫廉略作沉吟,還是下定決心的樣子說:“還有個重要的事情。
你曾伯伯的女兒比你小2歲,在cd女子學校讀書。我們雙方訂了婚約,
等她畢業回來你們就成婚。”
“爸爸,這……”羅昌權的腦際浮現出表妹文樹華的影子——青春
靚麗、活潑單純、豐潤感性。她才是他的夢中情人,但這話不敢對父
親大人明說。
“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們周圍跟你同齡的,娃兒都巴著地下遊了。”
羅錫廉端起茶杯喝口水,又說,“你知道的,曾伯伯的親弟弟是敘府專員。
隻要你們結了婚,官運亨通、前途無量喲。”
羅昌權沒有接這個話題,站起身告辭:“沒有其他事,我走了。”
“好吧,替我好好陪陪曾伯伯他們。玩高興喲,中午飯我已帶信去
了的,就在林湖山上解決,吃川南春酒。”
“知道。”
羅昌秀從後院趕到西廂房,內屋門還關閉著。很明顯的,陶天真
還在睡懶覺。於是,連忙端起木盆,去廚房準備好洗臉水。怕涼了,
用兩張洗臉帕搭在木盆上,並扯平密蓋好。
伺候三姨太洗臉、吃飯、休閑、洗腳,大半天時間像手指縫流水,
恍惚就過去了。生活似乎跟其他日子沒有區別,起伏著同樣的曲調。
稍微不同的是,她心裏總有點忐忑不安,隱隱為逃到山間的哥哥擔心。
天完全黑下來後,羅昌秀回到後院牆角下的丫頭房間。同室的文
樹華不在,她坐了會兒覺得無聊,決定去找她的哥哥。
推開文樹榮工作地兼住地木門,隻見他一個人坐在銅油燈下補衣
服的破洞。羅昌秀把針線奪過來,甜甜一笑說:“你這個時候真細心呀,
真像個女的樣!”
文樹榮看見她嘴角含笑、眸光閃爍,禁不住低下頭來,把嘴唇貼
在她的臉頰上,呢喃著說:“傻丫頭,你正好說錯了。隻有這個時候,
我才最像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