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雜種，你就是跑到天邊，我也要把你抓回來。”羅錫廉撂下這
句話，轉身揚長而去。
俗話說：哪個少男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到了十七八歲的年齡，
每個心都有了歸屬。文樹榮和羅昌秀得到家長的承認，他們倆心相許。
而文樹華暗戀的羅昌保因為挖墳被抓吊打，逃出後吉凶未卜，她的感
覺簡直糟糕透頂了。
此時，文樹華在羅家後門右側的丫頭房裏，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
閨床頭的簡易梳妝台前。雙手托腮，睫懸淚漬。她的思緒像脫韁的野馬，
在時光軌道裏逆流而退，一幕幕青澀舊事電影蒙太奇那樣浮現在這位
妙齡女郎的腦際……
文樹華和羅昌保兩家中間有條無名小溪，與四川南部盆地邊緣丘
陵地區的所有溪河一樣，河床蜿蜒曲折、水流清澈潔淨。這些小溪發
源於西南雲、貴、川三省交際的烏蒙山山脈，像千奇百怪的蚯蚓，盤
繞在群山峻嶺之中。
川南地區的人們便在這些溪河旁，安居樂業、繁衍生息。座座民
居就像星星一樣散落在溪畔山間，偎依著群山、俯瞰著溪水。
文家兄妹與羅家兄妹是童年夥伴，小時候他們4人幾乎天天在一起。
在那條充滿神秘色彩的南廣河最後一條支流鳳儀河旁，渡過了孩子們
美好的童年。
他們最喜歡玩耍的地方是“捆龍灘”，不知是那個在川南地區流
傳久遠的二十四個望娘灘的民間故事起了作用，還是大自然的鬼斧神
工使然。那個地方的兩岸寬闊平坦，河草長勢旺盛。而溪流與草壩間
五顏六色、奇形怪狀的石頭為這個溪壩增添了無數的詩意。
大多時候，文樹榮與羅昌保就到石帶去掰石頭、找螃蟹，文樹華
和羅昌秀就在水邊，澆水打水仗。而稍大一些，作為女孩的她們最喜
歡幹的事情是采摘草壩內野花，緊攥成束，然後撒向天空，或者去捕
捉那些翩躚飛舞的蝴蝶或者蜻蜓。
一天中午，正在玩耍的文樹華忽然聽到尖刻的哭泣聲，她轉身一瞧，
文樹榮坐在石頭間的水中。她和羅昌秀急匆匆地跑過去，發現文樹榮
褲子及周身衣服全部都打濕了。而羅昌保正一手提一隻螃蟹，另一隻
手叉在腰上，兩眼圓瞪，怒視著文樹榮。
原來文樹榮和羅昌保是為爭奪那隻小動物大打出手。文樹華先從
水中牽起文樹榮，放他在一坨石頭上坐好。她怒從胸來，徑直走到羅
昌保跟前，一掌撐去，把對方推翻到地上，巧合的是，羅昌保正好落
到一塊石頭上。“哇！哇！”小夥子也兀自大哭起來。
看到自己的哥哥被打得大哭，羅昌秀不禁也氣憤難當，她走到自
己的好朋友文樹華麵前，伸手就是一拳。文樹華不服，奮起還擊。頃刻間，
羅昌秀和文樹華倆人的臉龐、手背讓指甲劃出道道傷痕，直到打累了
才坐到石頭上嚶嚶地哭泣。
10多分鍾後，4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停止哭泣。羅昌保撿起地上的
螃蟹，慢慢走到文樹榮麵前，塞到他的手中，倆人人言歸於好。羅昌
秀去牽文樹華的手，走過去幫助羅昌保洗幹淨褲子，糾幹後曬在寬大
的石頭上。一會兒，溪畔山穀又回蕩起幾個童年夥伴嬉戲打鬧的歡笑聲。
很快來到少年時代，家境尚可的羅昌保、文樹榮與羅錫廉的大兒
子羅昌權等同時進入鳳儀私塾讀書。由於舊時主張女子無才便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