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和靜靜地聽著。老婆繼續說,你不要我了,我不怨你,怨我不好,但我得弄個明白,你一腳把我踢開了,我得知道誰叫你踢的我,那個叫你踢開我的人是個啥樣,要不,我光知道疼,別的我啥也不知道,我冤的慌!老婆說,這樣吧富和,你說說那女的是一個啥人,叫我明白明白,叫我知道是一個啥人搶了我的男人。見老婆說的坦誠,富和也就以實相告。富和為女網友開脫,也想安慰一下老婆,說這事也不怪人家,怪他,誰叫他是文人,文人天性浪漫,追求自由的愛情,像魯迅,像郭沫若,像徐誌摩。老婆鼻子裏哼了一聲,說你別提人家,人家到底怎麼回事俺不清楚,就說你的浪漫吧,這叫啥浪漫,人家梁山泊和祝應台才叫浪漫來,人家牛郎和織女才叫浪漫來,人家許仙和白素貞才叫浪漫來,你這樣的浪漫,見異思遷,水性楊花,朝三暮四,朝秦暮楚,一霎這個一霎那個,相中了誰就找誰,無規無矩,無法無天,跟動物世界裏的動物有啥兩樣,這不是浪漫,是混蛋!富和沒心思跟她理論了。富和覺得接下來老婆可能談一些分手的條件,啞口聽著,耐心地聽了一陣,聽見了老婆的鼾聲。富和睡不著了,疑惑起身邊的這個女人來,心想孔子說的真沒錯,小人女子難養啊,你看看,起先還哭咧咧的,淚水頓作傾盆雨,現在好,呼呼睡著了,睡得還那麼踏實。富和為自己生出幾絲悲哀,為自己對一個女人的吸引力這麼不經折騰而有些自卑。
第二天早晨,老婆按時起床做飯。昨晚沒睡好,富和賴在床上繼續迷糊,聽著老婆叫起了女兒,知道飯做好了,他草草地穿了衣服,洗把臉去了飯廳。桌上沒有富和的飯,隻有娘倆的,富和一下子覺出自己成了這個家裏不受歡迎的人,他心裏有點不是滋味,想想將來要發生的事,心裏又寬慰了許多。富和出了家門,大口呼吸著縣城裏不夠新鮮的新鮮空氣,他屈身坐到小吃攤前,要了一碗豆腐腦和一個火燒,還有一碗粥。豆腐腦鹹,火燒也鹹,粥裏不知飄著一些什麼東西,髒兮兮的,阻止了他端起來喝的欲望,富和幹渴著嗓子去了辦公室。
富和說從今天起他不回家了,住在辦公室,辦公室裏正好有個三人沙發,短了點,但還能湊合,他要靜下心來,平靜地等著瓜熟蒂落了。我說,你兩口子真的就這麼散了?富和點點頭,說,散了,不散能行?我問他的女網友知不知道家裏發生的事,富和說現在不告訴她,到時給她一個驚喜。富和突然誇讚起他的女網友林雨暖香來,說那女孩倒挺通情達理,以前他們探討過富和離婚的事,她的態度很明朗,可以說是寬宏大量,她說離婚的時候,叫富和啥也不要,隻給她富和這個人就行,本來就傷害人家了,不能在物質上再斤斤計較,他們要白手起家,用自己的雙手建造美好的家園。富和說那女孩還說,富和的女兒,女方想要就給女方,女方不想要就跟著她,她一定好好地待富和的女兒,好好給她輔導功課,非得叫她考上一座重點大學不可。富和的臉上擠滿了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嚼口香糖一樣數算著女網友林雨暖香的好處。我卻聽不下去了,我的心裏漾起一波波苦澀,不是為富和,是為這個世界上人和人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