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你的殘忍,我的疼痛(三)(2 / 3)

柳溪陌聞言,驀然轉眸望向她,丫鬟被她眼底深刻入骨的恨意和冷漠給嚇住,捧著碗,慌忙退後了好幾步。

柳溪陌本就不是傾國傾城的絕色,不是讓人有驚豔絕倫的感覺。她容貌清麗而俊俏,再加上她清冷而淡然的氣質,總讓人覺得親近又疏離,偶爾與她呆在一起,是很舒服的一件事。

而今,她目光失了一貫的清泠,宛似野獸般地目光狠厲地射向那丫鬟,眼底是片刻的恍惚,恨聲道:“是你……憑你也要奪走我的孩子……你竟然也要害我的孩子……”說著,她不管不顧,從床上驟然站了起來,手腳似乎在這一刻都有了力氣,猛地撲向了那丫鬟。

丫鬟被她的表奇怪嚇住,呆怔在原地,竟然被柳溪陌就那般地撲倒在地,藥碗“撲通”一聲掉落至地,藥水四濺開來,有些還濺在了一旁的梵涼淵幹淨華貴的衣袍上。

房內瞬間彌漫著一股濃鬱刺鼻的藥味。

梵涼淵皺眉轉身,便見柳溪陌騎壓在丫鬟身上,神情狠厲,雙手死死掐著身.下丫鬟的脖子。

她目眥欲裂,眼眶通紅,手上青筋直冒。

被壓倒的丫鬟緊抓著她的手,臉憋得通紅,雙眼竟有翻白的跡象。

梵涼淵震驚,見此,忙過來抓柳溪陌,怒聲道:“柳溪陌,你又發什麼瘋,她又沒做錯什麼,你都要把她掐死了。還不鬆手,你是想去天牢了嗎?”

柳溪陌本就怒火攻心,正專心地掐著那丫鬟,聞言,嘴角的笑染上了冷峭與瘋狂:“哼,我掐死一個丫鬟就犯法,該坐牢?那麼,敢問清王爺,殺死自己的親身孩子,得受什麼刑罰?為了解毒,害死皇孫,吃食其胎盤又該如何處罰?”

她說得很慢,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手下的勁道倒是放鬆了下來,身、下的丫鬟得以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畢竟她方才隻是氣過頭了,這事並不幹她的事,是她偏激了。

梵涼淵聞言,麵色驟然一寒,眼底凝聚了風暴,怒意一起,他也管不住自己,抬手一掌,生生把柳溪陌打飛了出去。

因為他強勁的掌力,柳溪陌單薄如紙的身體撞上了牆壁。

被打飛出去的一瞬間,柳溪陌還是反射性地護住了腹部,她沒想到梵涼淵居然如此狠絕,竟然在此刻下次狠手。

在狠狠撞上牆壁時,她禁受不住梵涼淵的掌力,喉間一甜,胸口一悶,張嘴便噴出殷紅的血來。

“咳咳……咳咳……”丫鬟捂住火辣辣作疼的脖子,忙站了起來,退至一邊。

柳溪陌趴伏在地上,一手捂住疼痛不已的腹部,一手撐住地,胸間腹部俱是尖銳如絞的疼痛。

她額上滿是細密的冷汗,她抬頭冷冷笑了起來:“怎麼?梵涼淵,我說錯了嗎?你不是要殺害你自己的孩子嗎,你心愛的蕭淨螢不是要吃食皇孫的胎盤治病嗎?哈哈,怎麼,敢做不敢當嗎?”

梵涼淵握緊了手掌心,冷冷睨了一眼有些歇斯底裏的柳溪陌,“去給王妃再端一碗藥來。不,多端幾碗。”

那丫鬟點頭,忙逃難似地奔了出去。

“不管你信是不信,寒景冽從來都不曾碰過我,那日不過是做戲,這個孩子,他千真萬確是你的。”下麵有溫熱的液體蜿蜒地流了出來,她扯出一個蒼白的笑,仰望著曾經心目中的俊美天神,“梵涼淵,我隻想再問你一句,做這樣的事情,你不會感到良心不安嗎?”深深吸了口氣,才勉強抑製住難耐的疼痛,她的聲音漸漸虛弱了下來,“你不會在半夜聽到有孩童的稚音喚你父王嗎?你不會難受難過嗎?”

梵涼淵緊抿著唇形美好的薄唇,聲音冷淡,毫不波動,“我隻要螢兒活著。”

其他的一概不管,他要的自始至終隻有蕭淨螢,哪怕為此殺盡天下人,那罪責都由他來承擔。

我隻要螢兒活著。

這七個字,猶如天外的一道悶雷,狠狠地劈向了她。

疼痛如潮。

柳溪陌隻覺心口似是要裂開般的疼痛。

是啊,他隻要蕭淨螢,隻要她。哈哈,她算什麼,隻要她沒有蕭淨螢那張臉,哪怕她為他做了一切又算什麼?

可是,她蕭淨螢到底何德何能,有此情深不壽的男子。

而她蕭淨螢又是何等悲哀,有此深愛不疑的男子。

她是多麼的可憐,可悲,又遭人妒忌啊!

喉間是一片腥味的甜膩,她捂住嘴,生生咽下了那欲湧出的血。

此時,開始出去的丫鬟又帶著幾個丫鬟同時端了幾碗同樣的藥進來。

梵涼淵望了望地上的她,又看了看那些藥,頓了頓,道:“柳溪陌,你是要我灌你喝下,還是你自己來。最好,還是識相點,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柳溪陌望著麵部線條絕情冷峻的他,踉踉蹌蹌地爬了起來,身下是蜿蜒的嫣紅液體,因為穿的衣物比較深色,衣擺上的血跡倒不那麼明顯。

因為手腳綿軟與疼痛,短短的十來步路,她竟跌倒了數次。

梵涼淵望著站立不穩,蒼白瘦弱的她,心中竟是一疼,雙手緊握在後,才勉強止住住自己想要跑去攙扶她的那股衝動。

這般病弱的她,居然讓他想要擁入懷裏疼惜的衝動。

當真是荒謬!

柳溪陌扶住桌椅,慢慢坐了下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她笑了起來,朝丫鬟招了招手,聲音和緩道:“來,把藥給我端過來。”

梵涼淵轉身,不欲再看她。

她那樣的笑容太過明豔與絕望,好似隻綻放一夜的花朵般,用盡生命地去燃盡她最後的輝煌美麗。

生生晃花了他的眼。

那丫鬟縮著脖子,哆哆嗦嗦地把藥端了過去。

柳溪陌好笑地看著她抖個不停的手,劈手奪過那碗紅花,望著背對著她的梵涼淵,道:“好,我喝,為了救你心愛的蕭淨螢,我會喝……”頓了頓,她摸了摸微凸的肚子,雙腿間黏膩的血液流得愈發快了,她低低道:“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梵涼淵也不回頭,點了點頭,道:“可以,你說。隻要是我能做的,我一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