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得他們這顛倒是非的話語,不由低低地,勉強又苦澀地勾起了嘴角,卻又狠厲無比地開口道:“……梵涼淵,現在我若是再說不是我做,你定是又要說我詭辯了……那麼,我今日把話挑開,我柳溪陌做事向來利落,若是有朝一日想要陷害或殺害誰,絕不會拖泥帶水,我多的是方法,並且各種方法都痛苦萬分……”
她露出雪白的牙齒,朝眼睛紅腫的輕柔一笑,輕柔隻覺周身湧起一股寒氣,不禁驚叫著,更往梵涼淵懷裏鑽。
“窮途末路,居然還口出妄言。柳溪陌,我今日便把你所有的爪子拔下,看你怎麼害人!”梵涼淵冷笑地推開了柔弱的輕柔。
他慢慢走至柳溪陌身邊,微微蹲下、身子,拽起她的手,修、長的手指觸摸著根根纖長的手指,“指如削蔥根,很漂亮的手,可是有著如此好看手的人卻有著這般歹毒的心腸……”
他話音剛落,指骨便稍稍用力,隻聞一清脆的裂骨之聲,她的食指頹然地扭曲出一種詭異的姿態。
“啊——!”驚破雲霄的慘烈痛鳴。
十指連心。
種宛若抽筋拔骨的劇疼讓她險些昏厥了過去,冷汗如雨落下。
“不要,痛……”柳溪陌見他又要折第二根手指,忙掙紮了起來,卻被人高馬大的侍衛壓在了地上,掙脫不得。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持起她第二根青蔥玉指,嘴角噙著殘忍的笑,手指用力,“真是動聽的聲音!”
“啊……不……”她疼得大聲喊叫。
“你也知道痛,我原以為你是鐵石心腸呢?”梵涼淵冷冷一笑,眼底滿是怒焰:“可是,你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比得過輕柔的嗎,又怎能抵得過我心中的恨嗎?”
輕柔望著這副畫麵,饒是她心理能力再強,也被此時的梵涼淵嚇住。十指連心,她沒想到,他居然這樣對柳溪陌,僅僅隻是因為厭惡。想到這裏,她麵色灰白,十指交握,在寬袖裏微微顫抖。
禦醫行醫多年,見過各種場合,也被這幅場景所震。他不由瑟縮地懷疑,他這樣到底是做得對還是錯?
院子裏眾多的侍女仆從看到這一幕,不禁都抖著肩膀,低下頭,掩住了眉眼間的同情。
每次梵涼淵折磨她,或者受著怎樣的挑釁和困難,她幾乎都沒當麵流過淚。而這次,她不止是當著他的麵,而且還是當著輕柔,禦醫,以及府內眾多的侍女仆從的麵,不顧所有的尊嚴,痛哭哀嚎,猶如一隻小獸般,毫無尊嚴地匍匐著身體哀求著,哭喊著,請他饒恕了她。
這是他第一次持起她的手,卻不是與她白首偕老,而是一根又一根,殘忍冷酷地,折斷了她的手指。
那種勝似剖皮扒骨的疼痛,讓她幾乎像個野獸一樣嘶吼掙紮。
整個世界似乎都褪了顏色,她眼中隻能清晰地看到他殘酷地折斷她手指的畫麵,一根又一根,一聲比一聲清脆的指骨斷裂的響聲。
“不要!!!”
她驀地坐了起來,冷汗涔涔,入目是熟悉的紗帳和擺設。她已經回到她自己的院子裏了啊!
“小姐,小姐,您醒了?”柳芮急匆匆奔了過來。
她剛想動動手指,一股鑽心的疼痛驟然襲來。
芊芊十指早已被白布包裹得嚴嚴實實。
“我的手,我的手怎麼了?”柳溪陌眼底滿是不敢置信。她以為是夢,原來卻是現實。
“您的手疼是不是?禦醫說,您的手得經常換藥才有好轉的機會,我這便給您拿藥去。”柳芮才剛剛打開門,便被門口站著的人給嚇了一大跳。
“你是……冽錦?”柳芮退後了一步,才認出來人。
冽錦慢慢踏入屋內,碧色的眸子瑩瑩而亮,“我來看看小姐。”
“你不是離開了嗎?怎麼還回來,若是你……”柳芮生氣地皺起了眉,忍不住嘟囔了起來。
“芮兒,你先去煮些熱茶吧,我有些渴了。”柳溪陌打斷她的話。
柳芮隻得不清不願地應道:“是。”臨走前,又偷偷瞧了眼冽錦。
柳溪陌緩步走至桌邊坐下,又瞧了眼站在門口的冽錦,“進來吧,許久不見,怎地生疏了?”
冽錦動作優雅地掀袍坐在她對麵,眼眸微垂。
“你不是說要離開涼都嗎?怎麼還會來看我?”柳溪陌問道。
“臨時出了些事情,一時離開不了。”冽錦淡淡解釋,目光落在她纏繞著重重紗布的手指上,“你的手受傷了。”
柳溪陌麵色一僵,聲音也漸漸冷了起來,“你不都看到了嗎?”
他自衣內拿出一個黑木盒子來,“若是斷骨,最好用斷玉接骨膏,才不會落下後遺症等。”他輕輕打開盒子,晶瑩剔透好似美玉的膏藥,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
“請讓我為你擦藥吧!”冽錦稍稍抬眸看著她。
他的眸子宛似琥珀般明澈,柳溪陌眼神迷離,不由自主地把手伸了過去,“嗯,麻煩了。”
冽錦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地替她鬆開紗布,看著她白布下,骨節紅腫的手指,拈著斷玉接骨膏細細替她抹開,清新薄涼,很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