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停止思考,目光聚集在兩個人身上。我驟然發現,除了剛才那些人之外,這個超市裏還有兩個存在感很弱的人。這兩個人從事發到現在幾乎一句話都沒說過,也沒做出什麼特別的舉動,以至於我差點兒忽略了他們的存在。
其中一個是個長相清秀的小男孩,年齡大概十四、五歲,應該是個初中生。他的鎮定和冷靜使我暗暗吃驚,我沒想到我們這群人中最小的一個居然是最處變不驚的。
我回憶起從那個男人闖進來到現在,這男孩臉上就一直掛著副冷峻陰沉的表情,他既不慌、也不急,就像現在這樣,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與他無關。
隻是隨遇而安地靠在一個貨架邊靜坐,好像今天晚上遇到的事對他來說並不奇怪,他隻是忘帶家門鑰匙在這裏停留片刻而已。可在我看來,這恰好是最奇怪的地方。
另外一個人和這個小男孩所有的狀況剛好相反。首先從年齡上來看,這個老態龍鍾的老婦人年齡可能是小男孩的五倍,她的頭發幾乎都白了,滿臉的皺紋像一道道的溝壑。相對於那男孩的鎮定來說,這老婦人表現出來的是另一個極端。
此刻,她離我們眾人遠遠地蜷縮在兩麵牆所夾成的角落,雙手抱著身體,不停發抖,顯得比任何人都要恐懼。
這不禁使我感到納悶——固然,遇到這種匪夷所思的怪事每個人都應該感到害怕。但現在畢竟平靜下來了,為什麼這老婦人還懼怕得如此厲害呢?而且我注意到,有一點,她跟那男孩一樣,就是至始至終她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就在我默默注視著他們,暗自思忖的時候,中年大叔從另一邊走過來坐到我身邊,跟我打招呼道:“嗨,你好。”
“你好。”我衝他笑了一下。
他扶了下眼鏡,溫和地詢問道:“你的父母呢?”
我回答:“他們都在外地。”
中年大叔顯得有些驚訝:“你一個人生活?”
我聳了聳肩膀:“也不能算是一個人吧,我還有些朋友在這裏。”
他輕輕點了下頭,對我說:“知道嗎?我有個女兒,看起來和你差不多大,所以看見你讓我有種親切感。”
我想說,看見他也同樣讓我感到親切。起碼他現在坐在我身邊,和我說幾句話,已經讓我感到十分溫暖了——但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看他的年齡,也最多就是四十來歲,他的女兒怎麼會跟我差不多大呢?但不管怎麼樣,他的關心和安慰都讓我感動不已。我望著他說:“你肯定很愛你的女兒,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