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軒仔細聽她說著,一邊暗暗點頭。
隻聽那女子又道:“又過了一頓飯的功夫,神光慢慢不見了,我隻道我孩兒的病已經好了,喜歡的不得了。誰知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佛爺開門,我貼在門上叫也沒有人應,隻好大著膽子推門進去。隻看那佛爺低頭坐著,背對著我,也看不見我的孩兒。我叫了幾聲,他沒有答應,也聽不到孩兒的聲音。我心裏害怕,便跑過去看。哪知道……哪知道……”想起當時的一幕,這女子隻覺傷心欲絕,再也說不下去。
天軒也不催她,由她抽泣了好一會兒,方才接著說道:“我跑過去輕輕碰了佛爺一下,他便倒下了,啪一聲,連頭帶身子都摔得粉碎,我正要叫,卻看見我可憐的孩兒從他衣服裏滾了出來,光溜溜地沒穿衣服,渾身鼓脹,插滿了三寸長的鐵針,滿都是血,已經沒有了氣息!”說到這裏,禁不住坐倒地上,嚎啕大哭。
聽到這裏,天軒略有所悟,轉向師無邪,問道:“暹羅國佛門可有什麼特異功法,能將畢生修為流傳下來?”
師無邪心頭一震,略一思索,忙道:“我曾聽聞暹羅國大日宗存有一種叫做‘不死佛身’的絕密法門,僅有大日宗主和屬下三大法尊能夠習得。據說此法門神妙無比,非但可以用來禦敵,刀劍不傷,更可保佛識不滅,將一身佛元凝成佛身舍利,最終可以轉世重生,永世不滅。隻不知道是真是假。”
“佛身舍利?不死佛身?”天軒不由臉色一變,哼聲道:“原來如此!如此歹毒功法,豈是佛門尊者所應當為!”
原來他早已發覺那孩子根骨奇佳,萬裏難見其一。之所以似生非死,其實是被人強行將渾厚佛元灌入了體內。然而入體的佛元卻並非是要造就他。因為為他灌入佛元之人同時也將自身的靈識注入了這孩子體內,如此的做法,明明便是為了占據他的。
天軒起初也是不解其中隱秘,為那孩子的體內的狀況所困擾,及至聽了那女子的描述,又聽師無邪提及大日宗的‘不死佛身’秘法,頓時心如明鏡,明了其中的原委:那極老的佛者正是修煉的不死佛身秘法,眼看死期降至,便尋得這根骨奇佳的孩童,想要借體重生。隻可惜他能為有限,或是出了什麼意外變故,雖然將全部的佛元和靈識注入了那孩子的體內,卻並沒有如願結成佛身舍利,以致大部分識能湮滅,失去控製的佛元便如野馬一般在那孩子全身經脈流竄。巨大衝擊自然非是常人難以忍受,若非那孩子根骨絕佳,隻怕早已爆體而亡,而不是一直處於假死狀態。
師無邪見天軒驀然變色,語帶怒意,不由心動巨震,驚道:“莫非……這孩子竟與大日宗‘不死佛身’秘法有關?”
天軒並不明言回答,隻冷笑道:“此番看來,大日宗早已步入了邪途。”便不再多說,師無邪也不敢多問。他二人的對話,車外之人自然無法聽見。
那女子心緒漸漸平靜,接著說道:“我不信我的孩兒已經死了,便忙抱了出來找大夫。大夫瞧著可憐,也不收錢,幫著將針拔了,孩兒的腫脹也消了,心頭又有了熱氣,卻也醒不過來。大夫搖頭說已經沒有救了。我不死心,求了不知多少大夫,都說除了神仙,再也沒救了。說來也是天老爺保佑,我孩兒雖然不醒,嘴裏一口熱氣也總沒有斷。”
天軒聽她說完,道:“你也不必傷悲,今日既遇見了我,自然還你一個好生生的孩兒。”聲音慈祥柔和,卻又不失威嚴。
那女子又驚又喜,挺直了身子,叫道:“你……真的是神?能救我的孩兒?”
天軒緩聲道:“放心!”隨運轉神元,化為無邊佛力。瞬時間清聖佛光衝天而起,照耀百裏方圓,卍字佛印繞轉的血玉驪車中,傳出無比靈動飄渺的清聖佛音,普灑九黎城萬民。轉眼之間,整個九黎城已成了佛的海洋。
前所未見的無量佛威,早令無數城民頂禮歡呼,本來躲在大路兩側屋後的偷觀的眾人,也都像是受到了召喚一般,紛紛跪地膝行來到血玉驪車十丈之地,頂禮跪拜。
此時人群中正有一名中年佛者,雖不信天軒是神,也隻得隨著眾人合十跪拜,一邊心頭暗驚:“此人好強的佛氣,若沒有十世以上的修行絕難到此境界,隻怕宗主都有所不如。”如此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隻聽天軒輕喝一聲,光華頓斂,已是大功告成。
光華斂去,佛音止歇,不由自主頂禮膜拜的眾人似乎直到此時才回歸自我,回想剛才的一切,猶如夢幻一般,隻有心頭湧起的善念仍然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