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瘋詩癲句向鳧麗,線天珠簾雙趙疑(1 / 3)

藤蔓雜生的叢林,所有的綠葉業已都落盡。隻有光禿的樹椏凝肅地橫向天空。嶙峋的山頭、寂靜的夜空、成群的鳥雀、大片的構樹。暗藍的天空擠著幾朵灰雲。

溫仲庭此時早已從悲痛之中恢複,他坐在一塊青石上,借著篝火的光芒看著那本《伊耆本草訣》,他時而疑惑,時而狂喜,時而又目露恍然,若有人在此瞧見,定然以為得了什麼失心瘋。

然而此地也是真的有人,高寇文便在他的身旁嘿嘿傻笑,一會撓撓頭,一會咕嚕咕嚕的說些什麼,到了最後竟然衝著天上的月亮嗷嗷慘嚎。

說起來也好笑,此刻兩人真倒頗有些臭味相投、如蟻附膻的味道了。

溫仲庭口中喃喃:“硫黃畏樸硝,水銀畏砒霜,狼毒畏密陀,巴豆畏牽牛,丁香畏鬱金..”,他讀到此處,麵容稍帶緊張,緊緊的盯著那“丁香畏鬱金”五個大字。

他怔怔的出神,思緒不知不覺便回到了初識草藥的時候,當時盧本豫逼著他吃著丁香的場景還曆曆在目,他先是麵帶微笑,隨後心中突然一痛,想到二叔走了,悲傷又充斥在他的心頭。

溫仲庭突然給了自己兩耳光,自言自語道:“怎能恁地沒誌氣?”時隔五個月之久,溫仲庭早已把《伊耆本草訣》裏的內容吃透,此刻雖然不比盧本豫,但在理論基礎業已能望其項背了。

“青丘國下有美人,薇草堂前幾度聞。”

“莫愁前路無知己,長使英雄淚滿襟——”

高寇文搖頭晃腦,哈哈大笑,突然又噤若寒蟬,兩眼一瞪,又大吼:“襟————!”

隻聽得“噗”的一聲,宛若夔牛怒吼,忽地一股惡風吹向溫仲庭,溫仲庭抽了抽鼻子,變了臉色,用內力封了鼻息,皺著眉頭,才悻悻開口,“大叔,來吃藥了。”

高寇文不理不睬,脫下外褲,口齒不清道:“尿尿..我要尿尿..!”說罷,他張牙舞爪,直奔一棵大樹而去。

隻見他雙手合抱,胯部不停上下摩擦,嘻嘻笑道:“師師..師師..”那口音帶著輕快、放鬆,過了一會,竟打起口哨來。

溫仲庭見狀,走了到高寇文身邊,運轉內力,一把抓住他的後頸,往後一拽,“撕拉”一聲,衣襟應聲而破,但他依舊抱在樹上,紋絲不動。

溫仲庭大喝:“大叔!快下來罷!若是寶貝磨壞了,二叔也治不了啦!”又伸手去抓他,還沒等接近,便被一股內力震退。

他駭然不已,這些日子的鍛體、打磨內力在他麵前竟猶如紙糊,雖然沒動用全力,但也有四五分的威勢,此刻連高寇文動也動不得。

隨即心中又靈光一閃!鍛體!是了!大叔畢竟比我鍛體更長時間,下麵也不可能不鍛,就算是石頭,也不能破一點皮毛。於是放下心來,坐到一邊,繼續掏出《伊耆本草訣》來琢磨著。

過了大抵一炷香的時候,高寇文才舒爽的呻吟一聲,撲通一聲躺在地上,才從下體慢慢滲出一灘淺黃色的回龍水。

溫仲庭收了書,見了精疲力盡的高寇文,忽然掏出幾顆藥丸來,強帶笑容,說道:“大叔,來吃糖丸兒了..”

高寇文一聽見“糖丸兒”,一撲棱便起了身,高呼道:“糖丸兒!糖丸兒!”麵色漲紅,顯得異常興奮。

他把藥丸塞進高寇文的嘴中,隻見高寇文喉結一動,便雙眼一瞪、兩腿一蹬,昏睡了過去。

溫仲庭鬆了一口氣,從包裹中取出筆墨紙硯,沾墨揮灑,筆走龍蛇,記道:曼陀羅陰幹研末,二錢製丸,熱酒泡之,可使人暈睡。

記罷,把東西收入包裹中,扛著高寇文來到一處溪水前,幫他梳洗打扮,又換了一套黑袍,刮了刮胡子。此刻一瞧,顯得豐神俊朗、英姿勃勃。

溫仲庭算了算日子,業已過了大概半年了,這半年之中,每日采藥鍛體,又打磨真氣內力。身形稍顯魁梧,又帶著書生的靈巧勁兒,若有姑娘女子在此,定要側目不已。

他鍛體小成。內力運轉圓潤如一,卻已經修成蘊內大成。若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定能與天下英雄爭鋒了。卻說天下雄豪,無一不是蘊內圓滿,修成內罡。

他扛著高寇文,輕聲哼著歌謠,往深山大林中走去了。

又過半晌,高寇文業已醒了,不過身子還有些搖晃,仿佛喝過酒一般,他踉踉蹌蹌的跟著溫仲庭,也不瘋言亂語,安靜的出奇,溫仲庭見他如此,忍俊不禁。心想,也就隻有此時才像正常人一些。

他突然站住,高寇文一時沒立住腳,一頭撞在了溫仲庭的後背,隻覺頭撞鐵壁,眩暈又加重了幾分,一屁股坐在地上。

溫仲庭毫不知覺,從包裹中拿出一副地圖,尋覓著什麼,忽然一指地圖上的一座山頭,疑惑道:“應該是到這裏了罷..”,隨即看向四周,發現樹木瘦堅,又蹲下撚了一小撮土,發現有些許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