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廣猛地執弓向自己的腳裸敲去,瞬間呂廣便失去重心,頓時整個身體就倒了下來,也幸虧呂廣快上一絲倒地,不然黑箭就不是擦著他的肩膀飛過而是直穿他的心髒透過了。
倒地之後的呂廣也不敢作半點停留,他一個轉身旋起,半跪於地,抽箭彎弓直對鐵曾的方向。
隻是這次鐵曾卻沒趁呂廣倒地之時射箭偷襲,而是一路望著呂廣然後慢慢地向呂廣走來,一直走了十多步到達一個合適的距離之後方才停了下來。
“腳裸刺痛的滋味如何?”銀鷹鐵曾問呂廣說道。
呂廣沒有回答鐵曾的話,隻是一直保持著挽弓的姿勢,用箭對準著鐵曾。
“站不起來了吧?”鐵曾繼續問道,“這種痛苦我可比你清楚多了。如今也終於落到你了,呂師兄!”
確實,呂廣正是因為腳裸的刺痛而一時無法再站起來,所以才會選擇以這樣的姿勢來還擊。也的確像鐵曾所說的那樣,用弓猛砸腳裸的刺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因為這一招自傷保命的方法正是由鐵曾所創。
“是啊!鐵師弟。”呂廣終於是出聲說話了。
“你倒是還記得我這個師弟啊。”鐵曾麵無表情地說,“可當初你是怎樣對我的,你還記得嗎?”
呂廣看著鐵曾的臉,注視著他那左眼的眼罩,說道:“我當然記得了,記憶猶新。”
“記得就好!”鐵曾一把扯下左眼的眼罩,露出空洞洞的眼框怒聲吼道,“該到你還債的時候了,呂廣!”
“血債血償!”呂廣持弓將身子撐了起來。
“血債血償!”鐵曾也跟著說道。
一陣猛風吹過,將不大的林子裏的樹葉刮得沙沙作響,但是林子中的氣氛卻好像是凝固住了一樣,任由猛風如何暴烈都無法吹動那兩人的仇怨。
突然,兩人同時快速向同一側跑動了起來,腳步移動迅速,手中動作更是嫻熟無比。抽箭上弦,推弓瞄準,一氣嗬成,而待風定,弦動而箭出。
一銀一黑相向而迎,破風而嘯,快如閃電,勢如流星,刹那間兩線相連星火相撞。但黑箭銳利無比,頃刻慣破竹箭而出,一路橫飛視如無物。
呂廣早已料到如此,在對射之後便立即躲開來箭的軌跡,消失在樹杆之後。鐵曾則完全不然,他的氣勢憤然難平,心中勝念更是躍於頭上,黑箭猶在他絕然不輸。
鐵曾見呂廣躲於樹後,心中的怒氣頓時更盛,於是破口罵道:“呂廣,你他媽就是個娘們,膽小鬼,懦夫,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像以前一樣,隻會躲在背後放冷箭,你不配留在朱雀堂!你侮辱了我們的師父之名!”
呂廣才不會因為鐵曾的這幾句話而貿然發火上當,呂廣深受他師父的教誨,箭士應時刻保持最清醒的頭腦,不能受到外界的絲毫幹擾,否則出箭難免心神不一。但是此時在激動大罵的鐵曾卻是一個另類。
呂廣躲於樹後,遙想曾幾何時,他與鐵曾也像現在如此挽弓相向。
呂廣第一次與鐵曾相見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兩人都隻還是十多歲初出茅廬卻心懷大誌的小鬼罷了。用他們師父的話來描述兩人如是這般,呂廣心細而勤奮,性格沉穩而安靜,是個練習箭術的好材料;鐵曾則與呂廣完全相反,表麵冷靜之下卻是隱藏著一隻狂暴的野獸,好勝好鬥,嗜血逞強,可唯有一點使他師父不忍不收下鐵曾為徒,鐵曾擁有與生俱來的距離感和方向感,是練習箭術的絕佳人選。
而後的培養也證實了他們師父的眼光獨到,沒有看錯這兩人的資質,幾年內呂廣和鐵曾兩人的箭術進步神速,很快便在一眾徒弟中鶴立雞群。特別是鐵曾,其悟性,其天賦才能都是其他徒弟所無法比擬的,就算是呂廣作為鐵曾的師兄先於鐵曾半年修煉也還無法達到鐵曾那種箭術的水平。
天才是拒絕平庸的。
鐵曾在學習完他師父的技藝之後當然是不會固步自封的了,他需要更多的突破,他覺得他還能有更大的進步,他要超越他的師父,超越前人。其實這種想法並沒有錯,而更應該被推崇讚揚的才對。但是錯就錯在鐵曾太操之過急了,用了最錯誤的方式去修煉他的箭術。
在一開始之時他隻是用活的動物來練習他的箭術,雖然大家都覺得這樣的方法略顯殘忍,但是看著看著也就習慣了,畢竟都是些動物而已。可後來事件的發展卻讓他們的師父不得不重新審視鐵曾這一個人,因為鐵曾竟然開始在有意無意之間用活人作為他練習的靶子。
對於師父的勸誡,鐵曾已經聽不進去了,他一心隻想著該如何去提升自己的箭術,以至於到最後鐵曾私自離開師門加入了一支黑白不分殘酷無情的獵團之中,以獵取人的首級來磨煉箭術。
後來此事傳到了他們師父的耳裏,他們的師父再也不能坐視不管了,因此他們的師父便一個人背弓找到鐵曾,希望最後鐵曾能聽他一句,回頭是岸,否則就隻能自己動手清理門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