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二章 相互坦誠(2 / 2)

柳舒老僧入定般靜靜地聽著,原來人活著都會有或疼痛或悲傷的往事,你有,我有,他也有,人人都逃不過。

“柳舒,也許我真的不懂什麼是愛,也不懂怎麼去愛,我隻知道當你在身邊,我信任你依賴你,當你不在身邊的時候,我牽掛你思念你,這樣的感覺很幸福,而這些是任何人也無法帶給我的。”蕭朗緩緩向她靠近,蹲在她身前輕聲對她說道:“別走好嗎?我知道我錯了,害了我們的孩子,把你也傷得徹底,但是請你再給我一次幸福的機會,哪怕隻是為了楚楚,我一定會努力讓你們也幸福,好嗎?”

他的目光如一汪澄澈的清水,裏麵倒映著她動容的點點閃爍,她承認她心軟了,這個男人是她心心念念的,這幾年她把他一直放在了心尖尖,要離開他,她舍不得,卻也不得不舍。

柳舒沒有回他的話,在這種隻要她一句話便可能塵歸塵土歸土的時刻,因著某些矛盾的心念,房間裏的氣氛壓抑得她呼吸都不順暢起來。

良久之後,柳舒細聲呢喃:“蕭朗,你知道我需要的是什麼嗎?”

“你不知道呐……”柳舒在他麵上停留片刻移開,聲音清清淡淡幾乎沒有半點起伏,“你把心裏的話坦白相告,讓我也反思過,我想既然已經走到了這步田地,也是該我攤開了說的時候。”

柳舒停頓了下,視線收回來看著蕭朗,“人說婚姻來之不易,需要時刻用心經營。當日我招惹你,今天卻要不負責任離開,是我對你不起,這段關係我也經營得很失敗。”

“別說……”柳舒打住蕭朗欲要開口辯解的話,“懵懂記事的時候,我就知道母親非常了不起,她跟我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我愛她也深深地崇拜,我知道她也愛我,雖然她很少回來,但是每次她偷偷回來的時候我就是能敏銳的感覺到。她幾乎從不回家,直到有一天她主動回來,幾個月之後柳煥出生,在農村家裏有個男孩是值得高興的事兒,我卻無意中知道原來我同柳煥並不是同一個父親。母親在那裏住了一段時間,她教我武藝,教我處事,訓練我在各種艱苦的條件下隱忍生存。你相信嗎?才幾歲的孩子能一個人在深山野林裏沒有食物沒有水也沒有任何援助地生活七八天。她接我回去的時候抱著我哭得昏天暗地,卻要我發誓無論將來處於何種境遇都要淡然處之。她訓練我時嚴厲殘酷,我內心卻明白她是怕我某一天遭遇厄運撐不下去,提前打預防罷了。後來她把我送到了外公家裏,我過了幾年正常的生活,直到13歲那年。”

柳舒說到這裏停頓下來,渾身散發著憂傷,醞釀了許多才接著說:“你知道嗎?我母親其實是被我逼死的,她辛苦了那麼久,終於幸福向她開啟了大門,卻被我一步步逼向了絕路。我拉著她不讓她走,我用跳河威脅她,我利用她對我的愛下了一場生命的賭注,把她一手推進了地獄,我成功阻止她停下了遠去的步伐,有那麼一刻我甚至恨她給了我生命,她在乎,我便輕賤,我跳河自殺祈求她能留下來,最後她救贖了我,卻被無情地埋在了冰涼的地底,孤獨難以安眠。你明白嗎?因為自私和膽怯我害死了最愛我的人,我恨那樣愚蠢又自私的自己,如果當初我懂得成全,今天她會過得很幸福。所以蕭朗,我害怕勉強別人,也害怕可能會變得麵目可憎的自己,我們之間不可能了。”

這一段隱秘的痛,柳舒從未想過某一天她能語調平穩地將它敘述完全,而代價僅僅隻是淚流滿麵。她轉頭去看蕭朗,他呆坐在麵前,英俊的麵容上淚痕滿布,是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哀戚。

柳舒覺得心裏安慰,這一刻她真的理解了他口中所謂的“感情”是什麼,然心間卻又如有鈍刀來回拉鋸般痛不欲生。她想她又傷害了一個自己愛的人,盡管她從不曾想過要去傷害他。

“蕭朗,時間是良藥,總會撫平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