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費力地推過一隻笨重的木箱，全然不顧自己肩膀上被擦破的皮，迅速地站了上去，伸直了胳膊，奮力向上跳去，試圖抓到房頂正中的那根橫梁，但畢竟人小，身高有限，這一跳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他重重地從上麵跌了下來，發出“砰”地一聲響，砸得地麵塵土飛揚。其餘的孩子隻是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擦掉掙破嘴角流出來的血，又用肩膀扛著木箱推回了原處。另一間房子裏突然傳來一聲響亮的巴掌聲，接下來是小芳發瘋一樣的哭喊，孩子們吃了一驚，緊接著抱成一團發起抖來。隻有耗子抱著肩膀，皺著眉獨坐在一邊……很久之後，小芳的哭喊終於平靜了下來。此時已是月上柳梢頭，孩子們都睡著了，隻有耗子獨自挪到門邊，隔著門縫向外看著。過了一會兒，小芳抽噎著，強忍著鑽心的疼痛，移動著僵硬的雙腿向小屋走了過來。到了門口，小芳先是仔細看了看，確定男人還在房間裏打著呼嚕之後，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破屋的門，耗子一閃身就竄了出來。“說好了的，我放你走，你幫我殺了他！”小芳此時雖然仍然戰戰兢兢，並且難忍抽泣，但說話的語氣裏卻帶上了一絲狠意。“嗯！”耗子點了點頭，拉著小芳的手，隨著她摸黑向男人睡覺的房間走去。“給！”小芳塞給耗子一件東西，耗子借著月光看清楚了那是男人白天用來切肉的刀，他用手掂了掂，有點沉。兩人來到床前，小芳爬上了床，耗子則鑽到了床下。男人打著呼嚕睡得很香，壓根不知道自己下一秒鍾即將命喪黃泉。耗子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等了一小會之後睜開，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將床下看得清清楚楚，剛才還覺得若有似無的月光，現在看來照得整間房間亮堂堂的。一股濃重的酒味傳來，耗子看到自己旁邊是一隻空了的酒瓶，仔細抬頭聞了聞，床上的男人嘴裏也散發著一股劣質酒的味道，想來睡得很熟。耗子將一根兩頭有掛鉤的鋼絲一頭穿過床板上的縫隙，戳過床上鋪著的紙殼子中間的縫隙和上麵的床單，遞到小芳手裏，小芳躡手躡腳地將鋼絲橫過男人的脖子，又輕輕地穿過床板，遞到耗子的手裏。耗子擦了擦手心的汗，深吸一口氣，突然使出吃奶的力氣把兩頭扣到了一起！熟睡中的男人猛地被勒醒，黑乎乎的房間裏他一瞬間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說時遲那時快，耗子手裏提著刀，迅速地從床下滾出來，翻身爬上床，騎在男人身上，照著男人的胸口就是狠狠的一刀！緊接著又拔出來來了第二刀、第三刀……男人的喉嚨被緊緊地勒住，不能呼吸，連求救的聲音都發不出來。肺部的血液迅速衝向喉頭，伴隨著他“唔、唔”的聲音，不斷有血沫從嘴裏冒出來，一部分又從鼻孔裏被吸進去，剩下一部分流的到處都是。男人兩隻手拚命地在半空揮舞著，想要抓住什麼東西，突然猝不及防地抓住了耗子的手腕，他撲倒在男人身上，腥熱的鮮血馬上噴了他一臉！小芳早在一旁嚇得捂著耳朵尖叫起來，然而耗子卻很冷靜，他張開嘴，使勁咬著男人抓住他的大拇指，使勁地咬……終於，隨著輕微的一聲“哢嚓！”男人的拇指被他咬斷了。沒了拇指的手再握不住任何東西，耗子輕鬆地擺脫了男人的掌控，兩手提起刀，瞄準了男人因為缺氧而長大的嘴巴，狠狠刺了下去！刀尖沒入男人的咽喉，碰到了頸椎，耗子人小力薄，再刺不下去，望著仍然在拚死掙紮的男人，他突然站起來，用腳狠狠地跺向刀柄。“嗤！”刀劍穿過了皮肉，發出輕輕的一聲，男人難以置信的瞳孔越放越大，最終沒了神采。耗子從男人漸漸冰冷的屍體上跳下來，走到還在尖叫的小芳麵前，用力拿下了她捂著耳朵的手：“別叫了，他已經死了。”“死了？真的？”小芳懷疑地問到。“嗯，死了，我們走。”耗子拉著她站起來。“去哪裏？我好害怕。”小芳說。“不怕，跟著我，一切有我。”耗子說。“嗯！”小芳想了想，“那他們呢？”“他們”是指那些被關在破屋子裏的孩子們，因為剛才小芳發出的尖叫驚醒了他們，現在正引發一陣陣騷動。“別管他們。”耗子冷漠地說。“可是關在那裏，他們會不會餓死？”小芳有點猶豫地說。“那你呢？我沒來之前，那個畜生欺負你的時候，他們有管過你嗎？”耗子稍稍皺起眉頭，一隻手指向床上已經咽氣了的男人。“可是……”小芳還是有點猶豫，畢竟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雖然大家都在人人自危，但是要她完全放任那些孩子餓死，她還是做不到。看著小芳猶豫的模樣，耗子內心深處仿佛有一絲鬆動：“那這樣吧！我們出去之後，我帶你去找警察，這樣總行了吧！”“嗯！”小芳幹脆地應到。一個半小時後，耗子帶著戰栗不止的小芳找到了最近的派出所。“一會兒你不許說話！別人問什麼，你隻要瞪大眼睛，點頭和搖頭就行，他們要是還問，你就尖叫，聽懂了沒？”臨進去前，耗子囑咐道。“嗯。”小芳答到，信任地牽著耗子的手。不要小看孩子的智慧，他們隻是閱曆比較少，所以常常做出很可笑的判斷，因此看起來很天真。但是孩子一樣會痛、會恨，並且在這些情緒積累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會殺人。而且因為閱曆少的緣故，他們不會整天誠惶誠恐害怕見鬼，更不會受到任何所謂成人“心裏的譴責”，因為他們壓根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所以很多時候，孩子其實比成人更可怕。“叔叔！叔叔！救救我們！”耗子一副瑟瑟發抖的樣子，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