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範警官。”少年有點緊張地看著人高馬大的張航,“我們老板娘讓我把東西送過來。”“你們老板娘?”張航上下打量著少年,“叫啥?”少年梳著試下最流行的“花美男”發型,確實這也很適合他,劉海下一雙大眼睛,高鼻梁,弓子口,過於蒼白的麵色,單薄的身形穿著一件白襯衫,普通的直筒牛仔褲,一雙白色帆布鞋。“鄔臻。”少年一邊說一邊從背後的雙肩包裏掏出一個袋子,遞了過去,“老板娘說東西一定要交給範警官,隻要說是老板娘給的,他就明白。”少年背上了包,準備走。“啥東西?”張航一邊問一邊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一套警服,再仔細一看,不是別的,正是無相審訊魏然的那天穿的那套。“薑湯!薑湯!你快過來看!”張航興奮了。“這不是趙姐的警服嗎?”趙江也興奮了起來,“你們老板娘是無相?”“啥無相?”少年一副摸不著頭腦的表情。“沒,沒啥!”趙江發覺了自己的冒失,趕緊轉過了話題,“範隊不在,他走的時候吩咐了,等鄔老板的人送東西來讓人等一會,他還有東西讓帶給鄔老板,要不,你先等會兒?”趙江一邊說,一邊對張航使著眼色,後者雖然一頭霧水,但也隨聲附和:“是啊!你先坐,我給你泡個茶喝!”“這……”少年有點猶豫。“這我也沒辦法,我們範隊交待的事情,不完成可得挨收拾。”趙江一邊接過張航手裏的袋子放在沙發上,一邊很無奈地說到,“小兄弟,都是給人打工的,就當可憐可憐哥哥們吧!”“就是,可憐可憐我們哥兒倆吧!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張航端來泡好的茶,把少年讓到沙發上坐下。“那好吧!那我就等一會兒。”少年眼底掠過一抹說不清的神色,安靜地走到沙發邊上坐下。“嗯,這就對了,你先坐。張航,走,咱倆出去一下。”趙江隨手從辦公桌上抄起一個文件夾,對著張航招呼到。“嗯,好。小兄弟,我叫張航,航天的航,你可以叫我張哥。他叫趙江,長江的江,你叫他薑湯的就行。你呢?”“我叫賈袁,我爸姓賈,我媽姓袁。”少年緊張地一笑。“賈袁,好名字,好名字!來!把包摘下來吧!大熱天的背著怪重的吧!”一覺得來人有可能認識無相,張航頓時變得熱絡起來,甚至帶著點討好的意味。“包是空的,就一個袋子,剛給你了。”少年似乎被張航的熱情感染,伸手摘下了包,隨意地丟在了沙發上。“嗯嗯,你坐,你坐,我跟薑湯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張航把少年的包擺正,包已經癟了下去,真輕,一根手指頭就能擺正。“走吧!”趙江不耐煩地叫了一聲。“來了!”張航跟著趙江離開了辦公室。兩人低垂著頭一言不發,一直走到四下無人的天台角落。“說吧!咋了?”張航問。“傻逼啊你!”趙江說。“好好說!咋了啊?”張航繼續問。“傻逼,我服了你了!”趙江以手撫額,“那小孩。”“那小孩?那小孩咋了啊?”張航還是不明就裏。“那小孩是無相派來的。”“是啊!這不是傻逼都知道的事兒嗎。”“笨啊你!他是無相派來的,咱跟著他,不就能找到無相了嗎?”趙江一副“蠢驢你能不能開點竅早晚被你氣死”的表情看著張航。“找無相幹嗎啊?”張航還是沒理解趙江的意思。“拜師啊!你不想學她審訊的那一手?”趙江問。“想!”張航想都沒想地從嘴裏迸出這個字,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不過我看八成難,要叫老範知道了非扒了咱倆的皮。”“傻逼,你不會不讓老範知道。”“可是,可是有紀律呢啊!”“去他的紀律!紀律上規定不許刻意打聽,咱就不能是偶遇?再說非得讓老範批準?老範不批準,人家無相自己樂意收徒弟行不行?”趙江雙目放光。“你是說……”“我是說咱倆偷偷找到無相,拿出誠意,讓無相收咱倆當徒弟,隻要生米煮成熟飯,後麵就算老範知道了也拿咱倆沒辦法你說是不?”趙將試圖說服張航。“關鍵人無相能願意收咱倆嗎?人多有名,咱倆在人眼裏算個屁,人能看上咱倆?”張航還是很猶豫。“你看你那點出息!一點點小小的困難就把你嚇成這樣,能幹啥事?要想拜師就要有點決心,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拿出百分百的誠意,磕頭下跪,刀山火海,赴湯蹈火,學不到點真本領,以後拿什麼在這兒混哪!”趙江義憤填膺,“一句話,幹不幹吧?”“幹!”張航也痛下決心,無相審訊的那一手露得確實沒話說,他跟趙江把審訊錄像反複看了幾十遍,每看一遍都覺得像看好萊塢大片一樣精彩,這幾天以來每晚躺到床上他都會胡思亂想,幻想自己變成了審訊室裏的無相,用一連串的追問問得每一個被審訊對象啞口無言、繳械投降,那是何等的痛快!何等的酣暢淋漓!“那就這麼定了!”趙江右手握拳砸在左掌上,“今天剛好老範不回來,咱回去跟他說外麵熱,咱開送他,車裏有空調,涼快!小屁孩一個肯定貪涼爽,包他上當,等他坐上咱的車,咱把他送到地方,見了他老板娘,咱就推金山倒玉柱,麻溜拜師,你看怎麼樣?”“此計甚妙!就依卿家所言!”張航也拉開了京劇腔。倆人說幹就幹,轉眼工夫就回到了辦公室。“我操,外麵簡直要人的命了!”一開門,張航就大步流星地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拿起杯子,“咕咚咚咚”一口氣灌了好幾口。“就是,沒法活了,老天爺跟燒磚窯似的。看看,這才多一會兒的工夫,前襟後背,沒個幹的地方,全濕透了啊。”趙江也快步走到臉盆架子前麵,倒了點水,擰了毛巾就開始大擦特擦,邊擦邊貌似無意地問:“賈袁,你咋來的啊?”“我搭公交來的。”賈袁有點擔心地看看外麵,又看了看自己的白襯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