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芮盈在前殿得了水秀回稟後,既驚訝又震怒,不說宮裏,就是王府中也從未出過監守自盜的事。她對莫兒已經多番開恩,原本兩人就是萍水相逢,並無深交,一路帶回京不說,又答允她入宮,這樣的恩情即便不說報還,至少也不該以怨報德。
“主子,奴婢當真沒有。”莫兒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臉上盡是淚痕,她不記得已經辯解過多少次了,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主子會相信嗎?莫兒沒有一點信心。
芮盈打理著水秀拿上來的那幾粒珠子,神色陰晴不定,直至莫兒磕得頭上出血後,方才輕聲道:“不必磕頭了,起來吧。”
莫兒心中一喜,抬起頭來道:“主子,您相信奴婢是無辜的?”這樣的喜意隻維持了片刻便化為更深刻無助的絕望,因為她看到了芮盈搖頭,珍珠步搖在其頰邊劃過一道道清冷的光芒。
“偷,是為賊心;撿,是為貪心。不論是哪一樣,都不是本宮需要的奴才。”芮盈這句話等於是判了莫兒死刑,因為她已經連事實真相都不在乎了。
“不要!主子,求你饒過奴婢這一回,奴婢以後一定謹守本份,再也不會做出任何令主子不喜的事。奴婢若出宮,一無親人可投奔,二無棲身活命之所,當真會餓死街頭,主子是大慈大悲觀世音在世,求主子給奴婢留條活路。”莫兒惶恐地磕頭,仿佛隻要她不停地磕,芮盈就會饒過她一樣。
“本宮說過,你不必再磕頭。”芮盈起身,走到莫兒跟前,漠然道:“因為不論你怎麼磕,本宮都不會再留一個有貪心或賊心的人在身邊。”低頭,看了一眼如遭雷擊的莫兒,言道:“念在相識一場,本宮不將你趕出宮,待會兒本宮會知會內務府總管,讓他替你在宮中替你另謀一個差事。”
“主子……”莫兒絕望地看著芮盈,心中悲苦莫名,早知如此,她就不貪那幾顆珠子了,現在可倒好,什麼好處沒占到,反而還平白丟了一份好差事。她雖然在宮中的日子不長,卻也分得出好壞,芮盈待下人寬厚是有目共睹的事,換了其他主子,還不定會怎樣呢。
“本宮言盡於此,趁著本宮還沒改變主意趕緊下去吧。”芮盈回身,不再看莫兒一眼。宮中處處險惡,身邊之人必須忠實可靠,方能一步步走下去,而莫兒,無疑是不合格的。
一切皆已定下,莫兒知道自己再哀求也無用,隻得哭哭啼啼的下去了,就在她離開後,芮盈緩緩回過身,對水秀道:“你親自去一趟內務府,告訴內務府總管,替她安排一個好差事,不要太過虧待了,也算是本宮對她盡的最後一點情意。”
“奴婢知道了。”水秀雖然極度不屑莫兒的行為,卻沒有因此違抗置疑芮盈的命令。在將平金暖手爐加好碳遞給芮盈後,轉身出了承乾宮,直奔內務府去。
這麼一鬧騰,已是過了大半個時辰,在芮盈期盼的心情中,李父一行人終於在小太監的引領下出現在承乾宮。
“父親!額娘!”若非南秋提醒她如今的身份,芮盈幾乎就要衝過去,饒是如此,身子也不住顫抖,有激動的淚意浮現在眼底。她的親人啊,終於再相見了!
這一次軒轅曄格外開恩,除卻李父夫婦外,榮祿、榮祥等人都被允許入宮相見,彼此相見,皆是熱淚盈眶,尤其是富察氏,即便李父一直在邊上勸著,依然不住抹淚,整塊絹子都被淚水浸透了。
好不容易走到跟前,李父與眾人一道跪下,哽咽道:“奴才李父攜家人給熹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父親、額娘快快請起。”在被迫受了一禮後,芮盈連忙彎身將李父與富察氏等人一個個扶起來,呃,另她意外的是李耀光居然也在,之前進來時應是站在後麵,所以她才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