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虜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惶——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但依舊被洛倫捕捉到了。
“不過…讓我們先假設你說的都是真的,熔爐鎮的巫師們都躲進了學院死守不出,而你們始終也沒能攻下來——這時候你們發現了一支商隊經過,準備打劫;聽起來很合理,但……”
“很不湊巧的是,你們占領的是熔爐鎮;鎮子不大,但物資卻是相當充足,喂飽並且武裝個幾千人簡直不要太容易。”洛倫繼續道,直視著那雙越來越驚惶的眼睛:
“既然如此,對你們這樣一支占據了帝國重要工坊與軍用物資集散地的叛軍,還有什麼必要大張旗鼓,傾巢出動的襲擊一支數量不明的商隊呢?”
“很奇怪啊,這種時候你們難道不是應該死守熔爐鎮,確保這些物資不會落到周圍其他逃兵叛軍,或者流竄的亞速爾精靈手裏麵嗎?”
歎了口氣,洛倫打量著這位已經說不出話的“前百夫長”,微微一笑:“於是根據我對周圍局勢的了解,還有從你給出的答案,做出了如下的判斷。”
“我的部下告訴我熔爐鎮的周圍有許多村莊,但現在這些村莊已經全部都被你們,還有亞速爾精靈燒殺搶掠一空——唯一的區別是,有些村莊被屠殺幹淨,但財物之類的並沒有動過,也沒有看見什麼反抗的痕跡。”
“所以…我猜那些村莊之所以沒有反抗的痕跡,是因為他們也已經投靠了你們;你們占據了熔爐鎮,並且集結起來將勢力向周圍延伸,成了這附近的‘領主’。”
“並不是沒有反抗,而是能反抗的人都已經加入了你們,剩下的隻有留守在村子裏的老弱婦孺…麵對亞速爾精靈的屠刀,當然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洛倫臉上的微笑漸漸消失,表情愈發冷淡:“至於為什麼你們會傾巢出動——想必應該是流竄到東薩克蘭的亞速爾精靈們,在掃蕩了周圍的村莊後也開始向熔爐鎮發動進攻。”
“你知道我是誰,所以這種事情用不著驚訝;亞速爾精靈的戰術是什麼樣的,我再清楚不過了。”
“在埃博登防線上全線崩潰的你們,哪怕坐擁熔爐鎮的武器和補給也不敢和精靈正麵交戰,剛聽到一丁點兒風聲就打算跑路了。”
“你們不是衝我們來的,你們隻是在跑路的時候順便撞見了我們——我猜你們原本的打算是一路向北,投靠布蘭登·德薩利昂對吧?”洛倫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而被你‘蒙騙’的我們則會去接收已經空下來的熔爐鎮,和正在朝這邊趕來的亞速爾精靈撞個正著。”
“接下來不管戰鬥結果是勝是負,都和你沒有半個銅板的關係——因為就算我死在亞速爾精靈手裏,也不可能把仇記在你身上。”
“而布蘭登更不可能斥責你身為逃兵的過錯…他在征召軍隊,最缺的就你是這種有經驗的低級軍官;而從埃博登回來的你,更是有著針對亞速爾精靈十分重要的情報。”
“所以無論如何,你都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甚至因禍得福,靠著巴結布蘭登成為東薩克蘭的一個小貴族,在某個偏僻些的地方擁有一小塊土地。”
“我說的…對嗎?”
啞口無言的俘虜低著頭,溢血的嘴唇不停的顫抖著,像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似的;突然渾身一個激靈,原本隻有麵頰的顫抖突然開始“擴散”,全身上下都在劇烈的抖動著;像是痙攣抽搐似的,滲血的嘴裏不停的噴出泛起血泡的白沫,
洛倫眉頭輕蹙——這種沒話說就裝瘋賣傻的把戲,他上輩子和這輩子都見過不少。
但下一秒,情況驟變。
“你的洞察力…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敏銳呢,洛倫·都靈。”
垂著腦袋的俘虜猛然抬頭,睜大雙眼死死與洛倫對視。
眼眶裏不是翻白的瞳孔,而是溢滿的,粘稠如血漿一般的的灰藍色液體,正在不斷的從他的眼眶中溢出。
冰冷刺骨,令人渾身顫栗的虛空之力…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