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官怒吼聲響起的同時,遮天蔽日的箭雨已經如烏雲般降落在他們的頭頂;瞬間,層層疊疊堆砌的盾牌上已經插滿了戰利品,讓蹲下的軍團士兵們看上去宛如一隻隻“活刺蝟”。
砰——!
長槍的槍尖與盾牌劇烈的碰撞在一起,很快那清脆的聲響就變成了沉悶的狂風暴雨——和“黑色城牆”們相比,亞速爾精靈軍陣的密度可是他們的數倍還多。
緊緊靠著麵前的盾牌,軍團士兵們幾乎將全身的力量用在右臂上,才狠狠的將手中的戰戟向下劈落,勉強將差點兒將自己捅個對穿的長槍斬斷,但也讓另一柄長槍貫穿了小腿。
劇痛讓前排的軍團士兵一個踉蹌險些跪倒,靠著後排袍澤的身體才總算半跪著站穩,而後將戰戟探不斷探出,死死的躲在盾牌後再也不敢冒頭了。
麵對不斷揮舞的戰戟和厚實的盾牆,精靈戰士們既不敢散開陣線變成驃騎兵們的獵物,也無法繞道兩翼包抄;隻得保持著陣型,用長槍不斷的向盾牆戳刺,試圖正麵破陣。
陣線的密度、厚度乃至武器的長度,軍團士兵們幾乎是全方位的劣勢,這種龜縮在盾牆之下拚耐久和忍受程度的戰術極其考驗戰士們的毅力;被捅死射死砍死的可能性不大,但被砸死疼死,流血致死活活累死的概率倒是很高。
這也是無奈之下的選擇——麵對數倍於己的敵人,以守為攻是必須的;並且埃博登之戰也證明混戰和單打獨鬥是亞速爾精靈最擅長的;陷入那樣的局麵,一邊倒的屠殺將不可避免。
但並不等於雙方會就這麼認命拚耐力…幾乎在中軍與守軍步兵交鋒的同時,亞速爾精靈的兩翼也開始向內線靠攏,擺出了準備合圍的陣勢;
不甘示弱的薩莉卡·約拿開始率領迂回的驃騎兵向兩翼機動,迫使敵人的步兵原地防禦,或者放緩進攻的步伐,讓精靈們無法威脅到步兵線列脆弱的側翼和後背。
“將所有弩炮和投石機向要塞東西方向移動,著重轟擊亞速爾精靈的兩翼!”
城牆上,比彎刀女大公更能夠看清戰局的德雷西斯,不斷向身後的傳令兵們下令:“讓輜重兵加快速度,將更多的火油和引火劑送上來,動作要快!”
“司令官…剛剛那一批就是今天全部的量了!”
傳令兵的表情特別為難:“再這麼揮霍下去,原本能堅持十天的儲備恐怕就隻能……”
“你看不見戰場嗎,瞎了嗎?!”
咬牙切齒的德雷西斯一把拽起了傳令兵的衣領,把他整個人像破布袋似的拽到牆垛旁:“給我看清楚了,敵人總兵力是我們的三倍還多!”
“一旦兩翼敵人可肆無忌憚發動總攻,則出城作戰的軍隊必定全軍覆沒,要塞則不可避免陷入一味死守的困境,再無任何主動權可言!”
“所以我們必須保證支援,用火勢遏製敵人的攻勢,將戰場控製在要塞能夠支援範圍內,並且使得對方隻能從一個方向不間斷進攻,明白了嗎?!”
“可……”
“滾——!”
德雷西斯直接把傳令兵踹下了城牆。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消耗嚴重——可如果必須死守,麵對四倍敵軍,一時半會又不得到援軍的斷界山要塞能守多久…是真的不好說。
德雷西斯相信帝國士兵們的勇氣,相信斷界山要塞的堅固,相信自己可以打敗敵人——但當這一切責任,當帝國生死存亡的關鍵都在自己一念之間的時候,原本盲目的相信也變成了懷疑。
“拋石機準備引火劑,向防禦圈最外層進行定點發射;弩炮架設鐵弩箭,瞄準敵軍陣列——發射!發射!發射——!”
轟——!!!!
呼嘯的巨響聲中,接連成片,成麵的熊熊烈火在混亂的戰場升起,猛烈的火勢擋住了亞速爾精靈兩翼繼續推進的兵鋒,不得不向後撤退;而剛剛還在與他們交鋒的驃騎兵們也吹著長哨,迂回轉進。
隻有火焰,對雙方而言都是絕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