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艾克哈特二世,就是其中之一;”
“我知道,甚至就連天穹宮那一夜,也並非什麼意外,而是很可能早有預謀的——至少如果沒有艾克哈特二世的授意和魯特·因菲尼特的配合,有關守夜人的情報不可能在亞速爾精靈麵前,漏得篩子一樣;”
“從斷界山到天穹宮的那一刻,就連他自己的死,都在他的謀劃之內;甚至有可能包括此刻正在發生的事情,也是他所謀劃的一部分……”
“當然,最後那個隻是我的猜測。”洛倫平靜地看著他:“至於有多少真實性…無所謂了。”
“無所謂?”
微微一怔的彼得表情黯然,淒涼的笑了出來:“我猜…你知道的事情應該還差最後一件,對嗎?”
“那就是大難不死的彼得·法沙,九芒星巫師塔的‘看門狗’…他絕對不是憑自己的能力逃出來的,而且他知道的也絕不僅僅是‘陛下已死’這麼一件事而已。”
話音落下,他死死地與洛倫對視著。
黑發巫師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
“我並不確定……如果你沒準備好或者不打算說,我也絕對不會強迫你。”
“但你還是知道了。”
彼得·法沙有些自嘲的笑了:“我原本還以為,是因為自己掩飾的夠好呢。”
“彼得,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具體發生了什麼,肯定對你意義重大,但是……”
洛倫打斷了自己朋友的自暴自棄:“它已經過去了。”
“這一切已經和你沒有關係了,你自由了,已經是不再被什麼誓言或者命令拘束著的守夜人——隻要你願意,你想,去哪裏想做什麼,都沒有人攔著你。”
“如果你想繼續為守夜人效勞,愛德華現在已經是布蘭登殿下的心腹,你可以直接去找他;如果你想成為一個真正的巫師,現在全埃博登剩餘的巫師幾乎都在赤血堡,你也隨時可以去找艾薩克或者艾茵他們,沒有問題。”
話音落下,洛倫試探著伸出右手,想要攙扶他一下。
但被他攔下了。
“自由…當我這個應死之人苟活著逃出天穹宮之後,就沒有任何自由可言了。”依舊是自嘲的笑,渾身冰冷的彼得低下頭,拚命抑製顫栗的四肢:
“我是艾克哈特二世陛下的看門狗,是被用生命托付的人——不要說性命,就連我現在用來呼吸,用來維持意誌的身體……”
“都已經不算是我的東西了!”
話音落下的刹那,他整個身體都踉蹌了下。
“那究竟是為了什麼?”洛倫忍不住問道:“如果艾克哈特二世寧願自己死也要讓你活下來,肯定是有他的理由——他讓你記住這一切的真相,究竟是要告訴誰的?!”
“我不知道!”
彼得猛地抬起頭,一臉恍惚的笑著看向黑發巫師,明明在笑卻笑得那麼痛苦:
“這就是最關鍵的,我不知道——陛下他…他告訴了我所有的事情,但唯獨沒有告訴我應該把這一切告訴誰!”
“他隻是想要讓我活著,讓我眼睜睜的看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我永遠堅守這一切秘密直至需要我的那一刻…但究竟誰,究竟何時又有什麼事情需要我,我不知道!”
“我真的想知道,可我不知道!”
“我知道我得活著,可我不知道為何而活,為誰而活!”
“洛倫我不像你,你…還有愛德華,你們是那種為自己而活的人;我不行,我從出生開始就被委托了太多太多別人的意願了。”
劇烈顫抖的聲音,讓那份痛苦幾乎猶如實質。
“父母的期許,家族的指望,師長的禮遇,貴族的鄙夷…還有上位者的拉攏,豪門的庇護,知識的沉重……”
“我都接受了,我都背負下來了,我完成了他們的期望我做到的事情;因為他們對我的期望很重要,但也太沉重了!”
“太沉重,真的太沉重了…我這個看門狗,早就已經不知道為自己而活究竟是什麼滋味…究竟該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