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又是個送命題。
“你喝醉了。”洛倫小心回答道。
永遠不要正麵回答她的問題,迂回轉進的替她解釋…這是洛倫花了幾年時間總結出來的經驗。
雖然這個辦法並不好用,因為夏洛特的心情就像個隨心所欲的晴雨表。
“但、但如果不是輕浮的女孩兒,也不會在酒後作出…這種事情的對吧?艾茵就不會…不。”夏洛特搖搖頭:
“艾茵她根本就不會喝酒,根本就不會讓自己這麼醉醺醺的失去理智,這麼衝動……”
她還在自怨,或者說糾結——黑發巫師甚至能看到一黑一白兩個“小夏洛特”,正在她的頭頂打的熱火朝天,有聲有色。
順從傳統的夏洛特正在和為自己而活的夏洛特,進行最後的殊死鬥爭。
洛倫十分能夠理解現在的她究竟是怎麼想的,不…應該是因為體驗過類似的心理曆程,所以明白為什麼她會如此惶恐的原因。
離開舊的“世界”,步入完全未知的環境本就容易令人惶恐;性情驟變都是輕的,哪怕變一個人都完全不奇怪。
如果讓上輩子的洛倫和這輩子的自己接觸,恐怕雙方也都很難能再理解彼此的想法了——至少,那時的自己絕對無法如此冷靜的麵對生死,麵對隨時有可能讓自己瘋狂的“力量”,還能和明顯不懷好意,利用自己的邪神談笑風生。
當然,如果在那時的自己看來,大概現在的自己也和瘋了一樣。
所以洛倫絲毫不懷疑,能夠贏得最終勝利的是哪一個“小夏洛特”。
“輕浮不輕浮,我不確定。”洛倫緩緩開口道:“但我知道你很勇敢。”
夏洛特依舊很不高興:“我說了,將我說過的話換個好聽的詞彙,並不能……”
“勇敢和輕浮,這兩個詞彙還是有區別的…不是簡單的反義或者近義詞。”笑了笑,洛倫輕聲打斷道:
“從我們第一次見麵…更準確的說,應該是第二次見麵的時候,我就明白你有多勇敢。”
夏洛特輕哼一聲,似乎對洛倫的“吹捧”很是不以為然。
心高氣傲的女伯爵,討厭無意義的奉承。
反過來說,她喜歡的是那種更實際的,更“有理有據”的吹捧——把握其中的度,是一件比打敗邪神還要艱巨的工作。
“當然,那時的我對你沒什麼好感,甚至一定程度是在疲於應付——雖然我很尊敬萊昂納多,但對都靈家族並沒有任何的感覺,我也不覺得自己需要為這個家族付出什麼。”
“但對你來說,都靈家族還有這個姓氏所代表的意義,就是一切——我並不想評價這麼做是對是錯,但顯然它對你很重要,重要到可以為此犧牲生命的地步。”洛倫低聲道:
“地位,榮譽,頭銜,聲望,尊嚴…乃至自己,這些都可以為了同一個目標拋棄;我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也從未認為自己可以為了什麼並非活著的東西付出這麼多,所以我也不敢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和想法……”
“你到底想說什麼?!”夏洛特有些不耐煩了。
“我想說,在都靈家族和洛倫·都靈之間做選擇的時候,我被徹徹底底的震撼了。”黑發巫師平靜的與她對視著:
“拋棄一直以來的夢想,將一切寄托於所愛之人…這樣的勇敢,我不敢想象自己能辦到。”
“我…洛倫·都靈…何德何能,被這樣勇敢的女人深愛著?”
夏洛特愣了一下。
下一秒,她將埋在了黑發巫師的懷裏,緊緊貼著他的胸膛,掩飾著輕微的顫抖,還有眼眶裏無可抑製的晶瑩。
凜冬的寒風在大廳內回蕩著嗚嗚的聲響,漆黑的一片的天色逐漸露出光芒;地平線的盡頭,已經能看到晨曦即將綻放的跡象。
輕輕摟住夏洛特的腰身,微微顫抖的身體並不沒有拒絕或者反抗。
“天快亮了…還有一個小時,韋伯就該起床了。”
輕輕貼在她耳畔,黑發巫師小聲提醒道:
“我們最多…還有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