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毒蛇——他背上了‘叛國’的罪名,已經是見不得光的‘死人’了;如果他想複仇,唯一能依靠的隻有我…所以不殺他,就是為了留下最後的一張,確保萬無一失的底牌。”
謹慎或許不足以填補所有的錯誤,但至少不會再犯錯。
科羅納沉吟了很長時間,他默默的看著表情平淡的黑發巫師,那悠然的表情已經不像當年那個在埃博登街頭的馬車裏,向自己求教的孩子了。
在赤血堡的運籌帷幄,以退為進;在帝都禦劍騎士團會議上,與康諾德心照不宣的“默契”,對三個傭兵團首領的分化瓦解,逐個擊破……
“了不起。”目光如炬的科羅納,鄭重其事的聲音讓洛倫微微一怔:“雖然我對您的期望很高,但您的成長速度實在是超出了我所能預料到的。”
“不不不,您太誇張了。”黑發巫師輕笑著搖搖頭,抿了一口赤血酒:“我所會的這些,也都是從您的身上學來的。”
嗯,還有道爾頓·坎德,魯特·因菲尼特,貝利尼家族,布蘭登與康諾德·德薩利昂,法內西斯,夏洛特·都靈……
外加兩個“阿斯瑞爾”的邪神,以及神出鬼沒的黑十字。
感謝這些朋友與對手(殺千刀的)一次次的將自己逼到懸崖上的生死邊緣,一次次用他們精彩的演出和布局讓自己能有“身臨其境”的體會;今天的自己在麵對其他人的時候,才能像現在這麼遊刃有餘,處變不驚。
嗯,有機會的話一定要一個一個當麵感謝他們,感謝他們這麼多年不忘了用各種方式給自己如此“關懷備至”的指導和培養。
一定!
洛倫的嘴角有點兒不自然的抽了抽。
察覺到黑發巫師表情變化的科羅納微微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將話題轉移開來:“現在埃博登的兵亂已經解決,接下來的城防戰有信心嗎?”
隨著老人開口,洛倫的表情重新變得凝重了起來。
“說實話,沒有。”歎了口氣,站起身的洛倫看著緊閉的大門,輕聲道:“這應該是第一次…我在全無把握的情況下,打一場幾乎注定不可能贏的戰爭。”
洛倫討厭意外、驚喜和任何不可預知的突然事件。
沒錯,自己搜集了一切有關亞速爾精靈的情報,挖出了一切能挖出來的訊息,甚至不惜動用了幾個康諾德麾下的守夜人守夜人做棋子,弄清了天穹宮的刺殺之夜具體情況…但還是無濟於事。
自己並不知道敵人什麼時候會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會進攻,用什麼樣的方式,進攻的勢頭又會有多猛烈;
埃博登這薄弱的防線,看似足夠的城防兵力…是否真的能將敵人擋住一個月。
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放下酒杯,黑發巫師的眼睛微微眯起。
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開始有些理解康諾德的感受了。
常年駐守在斷界山要塞,無時無刻不在等待著北方魔物的入侵,一絲一毫的線索和可能都不能放棄,否則就是滿盤皆輸,城破人亡。
而就算找到了線索,做好了充足的準備,能否守住依舊不知道——帝國的曆史上,斷界山要塞也不是沒有陷落過的前例。
正因如此,在斷界山戍守十餘年的他才會願意妥協,才能明白此刻自己的心情;甚至做好了如果自己不願意,他自己也要來…打一場必輸的守城戰。
因為隻要拖住敵人…不要說一個月,就算是多拖住敵人一周,一天的時間,帝國都能強大一分。
“誓言騎士……”沉思的黑發巫師,突然想起來似的看向科羅納:“既然他會來送信,那麼眼下應該就還在埃博登城內才對…他現在人在哪兒?”
科羅納看著洛倫,搖搖頭。
“我特地派人找過,但沒有他的下落——埃博登的大教堂也對他現在的情況一無所知,甚至沒有留下任何的線索。”科羅納歎息一聲,微微蹙眉:
“不出意外的話,他很可能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