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艾克哈特隻是默默的看著他,緩緩搖頭。
“我不會離開的。”
彼得·法沙愕然:“陛下?!”
“你願意用自己的死來為帝國盡忠,為萬千帝國人的安危犧牲…對於這一點,我十分感激。”艾克哈特二世緩緩落座,姿態從容:
“但我不能離開…非但不能離開,我還必須死在今晚,死在某一個精靈刺客的刀下——嗯,最好是連頭顱被斬下,出現在帝都子民們的麵前,那就更加完美了。”
彼得·法沙目瞪口呆。
“當然,這個過程不能太過輕鬆,否則會引起他們的懷疑;所以皇家侍衛,守夜人,教會的誓言騎士…我給他們設計了重重關卡,令他們確信我早已知曉了這場刺殺,是有所防備的。”
“然後…同樣必須讓天穹宮隱瞞我的真實死亡時間;越晚被曝光,可信度也就越強——最好是是等到他們自己從一堆線索中發現‘真相’,或是等到無可挽回的局麵為止……”
看著一臉“驚呆了”表情的彼得·法沙,艾克哈特二世話語一停,用那雙赤紅的瞳孔,與他四目對視:
“對,彼得·法沙,不用如此驚訝,你沒有聽錯。”
“我,艾克哈特·德薩利昂,精心謀劃了自己的死亡——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設計好的;到目前為止,沒有出現任何差錯。”
那個瞬間,彼得·法沙隻感覺自己大腦一空。
艾克哈特…陛下…他…他……
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你在困惑,這不奇怪…即便是我在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也曾經猶豫過。”低沉而緩慢的嗓音響起:
“但如果想讓這場棋局按照我的想法繼續走下去,我的死亡就是必須的一環——不,應該說‘艾克哈特二世,帝國第十二世代的至高皇帝’的死,是開啟下一環節的必須步驟。”
“想要讓帝國真正感受到威脅,想要真正打敗我們的敵人,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想清了這一點,我就坦然了。”帶著那充滿了磁性的嗓音,艾克哈特低聲歎息:
“優秀的棋手,不僅要將棋盤上的一切計算在內,也要將棋盤外的一切握在掌心…棋子的性命,敵人的性命,自己的性命…都是籌碼,都是可以被利用的。”
抬起頭,仰視著頭頂天花板的艾克哈特二世目光深邃,仿佛陷入了沉思。
彼得·法沙還是不明白。
“陛下,您這麼做…是為了讓帝國上下團結一心,打敗亞速爾王國的入侵麼?”瞪大了眼睛的彼得,連聲音都在顫抖:
“如果是這樣的話大可不必,不論是康諾德殿下還是布蘭登殿下都一定會……”
“亞速爾精靈?”
聞言的艾克哈特二世眼底閃過了一絲不屑,搖了搖頭。
“不,不是亞速爾精靈…我們的敵人是比他們要恐怖一千倍,一萬倍的存在;是自帝國創立至今就始終存在的威脅,是足以令整個世界都遭遇滅頂之災的可怕力量!”
整個世界,愕然的彼得下意識開口道:“您說的是…北方的魔物嗎?”
這一次,艾克哈特沒有再回答他。
“你不能理解,這不怪你…即便在帝國上下,真正能理解這種威脅的存在,也是寥寥無幾;有能力阻止的,屈指可數。”艾克哈特沉聲道:
“帝國十二世代……自第二世代艾克哈特一世先祖起始,每一代的德薩利昂都在竭盡所能的與這威脅抗衡,或是在痛苦中無力坐視它滋長。”
“這種苦難,是非常真實的…就像是布滿汙穢之物與裂痕的陶瓶,我們要替換掉這瓶上的每一塊碎片,卻又要提防著自己不會將整個陶瓶粉碎。”
“狂龍女皇,夏洛特·德薩利昂,我的祖母…她幾乎辦到了,但也險些將陶瓶粉碎;我父親,他窮盡一生將碎裂的瓶子重新拚好,卻又讓瓶身上出現了更多的汙穢。”
“而現在輪到我了,終結這一切的機會終於擺在了我的麵前;於是我做了一個決定,我會結束這一切,但…不是在第十二世代,甚至不是由我的手。”
“但卻要按照我的意誌,讓這一切畫上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