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失重,絞索,冰室,煉爐,毒藥……各種各樣,各種各樣對吧?沒有關係,沒有關係的…我還能堅持很長時間,很長很長的時間……”
“哎呀!對對對…不要打頭不要打頭,不然我們就沒辦法聊天了!瞎了眼睛我就看不見,聾了耳朵我就聽不見,打爛了嘴我就說不出,打傻了腦袋我就想不著…再想問我問題就麻煩了!”
他還在喋喋不休,不停的自言自語——哪怕洛倫並沒有問他任何問題,依然在不停地回答,重複著那些答案。
那些已經寫在羊皮紙卷軸上的答案。
一個詞,一個字,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變化。
完完全全的,一模一樣。
就像是複讀機一樣,機械的重複著已經說過無數遍的內容。
洛倫眯著眼睛,盯著這個還在重複的精靈武士。
這個精靈…或者說這本書,的確已經被道爾頓導師挖掘殆盡,並且被徹底破壞,再沒有任何可以從他身上獲取的情報了。
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是,那導師又何必告訴自己“可以試試看”——幹脆點兒,直接告訴自己他已經瘋了不是更有用?
或者說還有什麼不知道的情報,直接告訴自己,讓自己想辦法從他嘴裏套出話來,不就行了嗎?
能挖的情報都被挖的差不多了,但也不妨試試看……
導師在暗示自己什麼?
目光閃爍的黑發巫師,不斷的盤算起自己手中的線索和資源;
羅德·伊爾,他是“禦庭”首席武士的副官,而“禦庭”於雄鷹王,正如守夜人於帝國至高皇帝;掌管情報與刺殺工作,也應該掌握著偵察和反偵察的基本職能。
換句話說,對於行刑逼供這種事情,眼前這位精靈武士應該早就見怪不怪了,甚至很可能還受到過這方麵的特訓,避免泄露。
畢竟“禦庭”本就是情報部門,被生擒逼供這種事情,不可能不會想不到;情報泄露,更是他們應該會竭力避免的。
但他還是說了…而且是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招了,一丁點兒都不剩,遠超道爾頓導師的預期。
怎麼可能呢?
從被抓到瘋掉,中間隻有三天時間,他幾乎將所有關於亞速爾王國的情報都泄露個幹淨,全部整理起來應該能寫幾本書…不是專業人士,根本不可能有這麼“高效”。
所以這裏麵應該存在著假情報。
不過想用假情報騙過道爾頓導師,可不太容易——這至少需要極其縝密的思路和絕對清醒的理智,同時自己也得深信不疑才行。
目不斜視的洛倫微微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道爾頓導師的“暗示”,絕不會為了這種無聊的事情。
一定是某個很簡單,卻又不能明說,要讓自己在和這個精靈武士“相處”過之後,才能逐漸醒悟的問題。
精靈武士…他本可以滿口謊言,本可以一言不發,但卻裝瘋賣傻,將所有他知道的情報都告訴了自己……
他究竟想要掩蓋什麼,究竟想要讓自己忘記什麼?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靜的牢房內,隻有精靈武士依舊癲狂的笑聲回響。
癲狂的笑聲中,隱隱帶著一絲躁動與不安。
他把自己想知道的,希望知道的都說了;卻始終在回避一個重要的,關鍵性的問題;
一個他絕對知道,但絕不會說出口的問題。
“羅德·伊爾閣下,我想從您這本書上得到一個…答案。”
“這是一個十分簡單的問題,也是一個非常難以啟齒的問題;所以為了避免您猶豫,我還是一開始就告訴您問題是什麼。”
牢房內,半蹲下來的黑發巫師麵無表情,平靜的直視著精靈武士那癲狂的眼睛:
“亞速爾王國的雄鷹王陛下…究竟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