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伯的表情逐漸嚴肅起來:“但當我真正看到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種種腐敗,遠遠超出預計,簡直觸目驚心!”
“這已經不是某個教士和地區的問題,而是普遍現象——從赤血堡的教會到各領地最底層的教士,腐敗和貪婪無處不在,無所不用其極的榨取淳樸信徒們手中的錢財,名下的財產!”
“不!他們已經不再是神職人員,他們是穿著教士服的騙子、神棍、放貸者、莊園主、商人還有惡棍頭目!”
“這樣的教會,怎麼可能贏得民眾的信任,怎麼能肩負起民眾的精神寄托?!”小教士韋伯認真說道:“這樣的教會,遲早要完!”
“如果拜恩教會不能在我的手中得到重建,那我將成為她最後一任主教——親手…將她毀滅,也不能繼續任其荼毒聖十字的純潔!”
慷慨激昂的眼神中,閃爍著痛苦的決心。
“這會很難的,你的敵人可比你想象的要多。”黑發巫師眯著眼睛,玩味的輕聲道:“那些占據著既得利益的教士們,不會任由你輕易奪走他們的財富和特權的。”
“他們會反抗,收買和鼓動民眾來對抗你這個‘獨裁’主教;他們會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來推翻你,甚至是…暗殺你。”
小教士搖了搖頭。
“如果我從你身上學到過什麼,洛倫…那就是麵對絕望的從容不迫。”韋伯抬起頭,目光挑起仰視著黑發巫師:
“如果一個巫師可以在四麵楚歌,朋友背叛的絕望下依舊堅持信念,為他心中的正義而戰,贏得禦前審判…那麼一個聖十字的仆人,至少要有不輸於他的勇氣。”
黑發巫師先是一怔,隨即失笑出聲。
“沒你說的那麼誇張,真的…當時的情況是事出有因,而且我本來覺得自己都勝券在握了才……”
“洛倫!”
韋伯突然打斷道。
他抬起頭,逐漸沉重的目光與拜恩公爵四目對視:“有些事情,我必須現在就說清楚。”
“誠然,拜恩教會的腐敗絕大部分是源於自身,但作為拜恩公爵,雖然到現在隻有三年時間,你…同樣難辭其咎!”
洛倫低下頭,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反駁什麼。
“在我找到的拜恩教會的賬目裏,發現聯合商會曾經用一筆數額龐大的貸款,從教會的手中拿走了一塊赤血堡城外的空地,用給他們興建新倉庫。”小教士微微蹙眉:“而那塊地原本是教會的奉地,是用來供養底層神職人員的。”
“除此之外,聯合商會還常年與拜恩教會內部的高級神職勾結,將從信徒手中侵吞,占據來的地產,貴重物品,教會內偷出來的珍藏為那些人折現,將它們販賣到千裏之外的埃博登;巧借名目,變成公國的公產,或者商會的私產。”
“通過這種方式,教會在拜恩超過五分之四的財產,都已經被侵吞占據,或者轉賣給了別人;甚至將信徒們繳納的贖罪金和捐獻存在聯合商會的金庫裏,向商隊放貸!”
“這些…全部都是聯合商會的會長,你的財務官小約德閣下的傑作!”
“真的嗎?那你可要有心理準備了,小約德是個很難纏的對手。”洛倫輕笑一聲:“他是個對自己極其自信的家夥,想要贏他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他最擅長的遊戲裏打敗他。”
韋伯瞠目結舌,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洛、洛倫!”
小教士失聲開口,眼神詫異到了極點:“我、我剛才說的可是你的財務官!我、我是說如果我開始整頓教會,很可能要和你的臣子對抗,甚至是幹涉到公國內政,你也許會損失很多錢的!”
“比、比如、比如說…以後可能教會的獻金再也不會存在聯合商會的金庫裏了,你們也不可能再從教會的手裏得到任何東西了!我是認真的!”
“嗯…我知道,看出來了。”黑發巫師點點頭,依舊微笑:“不過…有得必有失嘛,我覺得能有一個信仰堅定的主教大人,替我敲打敲打某個貪婪無底線的財務官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