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那愚笨不知變通的腦袋,認真的思考…為什麼艾克哈特二世敢用這麼直接的手段威脅你;為什麼你會因為這種赤裸裸的手段感到恐慌,以至於要打擾你的導師?”
洛倫微微一怔。
他終於反應過來,導師話語裏的關鍵並非是婚姻,而是問題的關鍵……
“你的權勢,聯盟和財富…全部係於你自己一身。”
道爾頓的言語,依舊如過去般鋒利如刃:“任何意外,哪怕是一點點的意外,都會讓這個看似強大,實則脆弱的‘拜恩公國’處在毀滅邊緣。”
“與埃博登的合作,同波伊的聯盟,對帝國皇子的支持……”
“受控製的商會,臣服的拜恩十三領,逐步淪為附庸的矮人城邦,日益興旺的巫師行會……”
“甚至你一手締造的蒼穹之翼,這個獵魔人軍團,以及剛剛被你扶持上位的,那位誓要改造教會的拜恩主教……”
“認真思考一下。”導師的目光愈發冰冷,聲音愈發低沉:“如果你出了什麼意外,死了…失蹤了……”
“這些人,所有人…甚至包括我,還能像現在這樣緊密團結的合作,對某個人忠心耿耿嗎?”
“或者…迅速分崩離析,陷入混亂……”
“……自相殘殺?”
短暫的死寂。
冰冷刺骨的觸感,猶如附骨之疽從脊背攀上身體,刺入腦海。
沒錯,是自己欠考慮了。
恐懼迅速包裹心髒,從頭涼到腳的感受,讓洛倫渾身打了個冷戰。
自己隻看到了最表層的東西,察覺到了這是個陷阱,卻沒能真正洞察艾克哈特二世真正的目的。
時至今日,三年之後…他依舊沒有放棄將自己除掉的計劃,甚至準備更進一步,重新奪回帝國對拜恩,尤其是南方的控製權。
艾克哈特·德薩利昂,依舊如過去那般,擁有一擊命中要害的目光。
“你在恐懼,你還是在用過去的思維考慮問題。”
冷漠的道爾頓,再一次用毫不客氣的話語打斷了學徒的思考:“我再重複一次,不要高估你的敵人,正如同不應該低估你的對手。”
“而這一次,你不僅僅是犯了過去的錯誤,而且還同時低估了這位皇帝陛下的胸襟和膽魄。”
嗯?
黑發巫師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你的強大在於你身邊的一切,幾乎沒有什麼是‘繼承’的,而是你親手締造的;這是一股脆弱卻強大的力量,新生事物的優點在於尚且沒有經曆時間的腐化,缺點在於對於你個人的依賴性過高。”
道爾頓低沉道:“但利用得當,缺點也能變成優點。”
微微蹙眉,猶豫了片刻的洛倫抬頭看向導師的目光,試探著開口道:“是因為…這些都和我有關?”
“這是一個很淺顯的道理,一旦你出事,這些被你締造的新興勢力,利益集團失去效忠對象必定會分崩離析,轉而隻效忠於他們自己。”道爾頓頷首:
“但在此之前,他們會首先瘋狂而且不計代價的,向帝國發起報複——平衡被迅速打破,表麵的和平與繁榮迅速化為烏有,帝國會成為野心家的天國。”
“對致力於帝國勢力平衡的艾克哈特二世而言,這有違他的初衷。”
“艾克哈特知道這一點,於是他讓你切實的感受到威脅。”道爾頓稍稍一停,熟悉的口吻仿佛回到了導師與學徒的時代:
“催動你那僵化愚昧且不知變通的腦袋,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然後回答我…你的答案是什麼?”
皺緊眉頭的黑發巫師,開始認真的思考導師的話。
沒錯,為什麼?
如果艾克哈特的目的不是殺死自己,奪取南方,那麼他居心何在?
一邊借用教會和對自己擴張勢力的默許來拉攏自己,一邊又毫不掩飾的,將他的目標對準自己,用最直接的手段威脅自己。
換成是自己如果想要對付某個人,會用這種毫不掩飾的手段嗎?或者就算他的目標是幹掉自己,重新奪取對南方的控製權,難道不應該盡量讓其對帝國的影響減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