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戰局下,堅守千帳城根本毫無意義;過去千帳城的強大是建立在她特殊的地理位置,以及東西兩個強大互相扶持的領地為基礎,二者缺一不可。”
“現如今,大波伊領已經覆滅,小波伊領掏空了家底,一座孤城…除了坐視波伊覆滅,最後被敵人徹底困死之外,不會對戰局產生任何影響。”
看著黑發巫師的的麵色,艾克特繼續解釋道:“在您…我們圍攻銀盔山的十天裏,您屬下的聯合商會送來了一條情報,是關於帝國的。”
“原本應該輪休整頓的三個帝國軍團及其輔助兵團,卻沒有解散而是北上——名義上是協防斷界山要塞,但卻被安置在了波伊和東薩克蘭的邊境。”
“顯然,帝國已經做好了出兵的準備…三個軍團,哪怕沒有拜恩和波伊的力量,也足以和半人馬一戰了。”
“帝國軍團……”洛倫若有所思:“知道統帥是誰嗎?”
“不清楚,但有個非常不好的傳聞…這一次,艾克哈特二世陛下似乎打算自己領兵,親征大綠海。”
說完,艾克特也忍不住重重歎了口氣。
原本寄托了厚望,準備以此重振拜恩聲望的半人馬戰爭;最後卻變成了波伊覆滅,皇帝拯救帝國的結局……
哪怕薩莉卡·約拿再不樂意,也不得不必須接受皇帝陛下的“援助”來重振波伊公國,因為她別無選擇。
更何況就算她不樂意,也有的是波伊人願意;皇帝完全可以把她拋在一邊,扶持瓦爾納大公的孫子…薩莉卡冒不起這個風險。
相顧無言的二人,氣氛變得低落了幾分。
“所以…這就結束了。”艱難的吐了口氣,洛倫靠在身後的床鋪上,雙手合十:“付出了這麼多犧牲,經曆了這麼多艱難的戰鬥,到頭來要把最大的功勞拱手讓給別人?”
緊蹙眉頭的艾克特微微頷首,目光垂了下去:“這是…最為合理的選擇;更何況您已經證明了自己,得到了屬於自己的戰利品。”
“戰利品?”洛倫咀嚼著這個詞彙。
“您攻下了銀盔山要塞;無論因為什麼,為了什麼,有何隱情…事實是不會改變的。”艾克特輕聲道,隻是聽起來更像在安慰:“這是十二世代以來,所有拜恩公爵都沒能完成的偉業。”
“即便是黑公爵,也沒能做到。”
但他的安慰,在洛倫聽來卻更像是諷刺。
攻下銀盔山要塞,比羅蘭·都靈更輝煌的偉業…卻是“黑十字”塞廖爾設下的陷阱,一個徹頭徹尾的圈套。
那接下來呢,“黑十字”塞廖爾…他又會希望自己做什麼?
逃得遠遠的,眼睜睜的看著波伊公國和矮人的雲嶺王國被他按部就班的毀滅,帝國的實力再一次被削弱是嗎?
沒錯,這絕對是一個十分合理的決定,任何保持冷靜和理智的決策者都會這麼想…在實力受損,並且遠比敵人弱小的情況下冒險,是瘋狂而且極其不負責任的。
任何“理智”且“冷靜”的決策者會有的想法……
那一定也是“黑十字”希望自己會有的想法。
不論出於什麼目的,他這麼拚了命的削弱帝國本身乃至各個公國和重要盟友的實力,一定是出於某種目的;今天是波伊和雲嶺王國,明天會不會就輪到拜恩自己?
可能嗎…難道不可能嗎?
“謝謝你,艾克特,謝謝你這麼費心思的開導我。”洛倫轉過頭,與怒火堡伯爵四目對視:“可我還是想做點什麼。”
“我不想帶著活著和死去的戰士們,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到拜恩;我要讓他們能挺胸抬頭,驕傲的凱旋!”
艾克特緊蹙的眉頭越來越深,目光愈發的猶豫而複雜。
“那麼作為您圓桌議會的成員,也是‘資格最深’的成員之一,我必須提醒您這樣做會產生很危險的後果。”他輕聲開口道:
“這是一個非常不明智,情緒化的決定,您也許還會因此葬送整個遠征軍,犧牲更多的人乃至您自己的生命;您這麼做,是在將整個拜恩的命運置於危險之中。”